洛掌门爱子如命,虽说改门规这样的事情做不出来,可对独子这样偶尔的任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什么不行呢?
青岩沉沉吸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看向祝弥的目光格外沉重。
管事的也对他摇了摇头。
“既然你也应了,那就关禁闭吧。”洛宁施舍似的看过来,“谁让你不长眼,非得伤了我的灵宠。”
衣袖的鸟开始扑腾起来,祝弥一把按了回去,抬头对上洛宁柔和秀气的眼睛,“我去便是了,还请洛宁师兄不要为难青总管和李管事。”
在几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祝弥进了禁闭房。
里头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祝弥一踏进门,身形就被彻底吞噬。
空间太过狭窄,祝弥勉强地半蹲在地上,掏出自己身上的镜子,摸了又摸。
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见。
……算了。
祝弥把镜子放了回去。
就在他放回去的那一刻,镜子忽地闪了一下,只是镜光很快湮没在无边的黑沉之中,难以察觉。
许久,祝弥脸迈进膝盖里,又想,闻人语是在忙他的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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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祝大家节日快乐哦[亲亲][亲亲]
第20章
三日前。
天玄宗, 云海。
一片白茫茫的飘渺中,陆非池凝神聚气,耳边捕捉到“嗡”的一声剑鸣,她倏地睁开眼, 左侧上方白剑挟着雾气, 匆匆穿云而来!
她眸光微偏,只见明剑得势, 迫不及待冲向自己的幻影分身。
流光剑完全暴露在她的攻击范围内, 并且已经没有余力做出丝毫防备。
为了即将到来的虚妄迷境试炼, 她更是不分昼夜的修行,幻影分身术她练得炉火纯青,但自进入云海修行以来的每一次比试,她都不曾在闻人语手中胜出半分, 两人只能说是平分秋色。
但今日,闻人语的剑意明显躁动许多。
练剑,讲究的就是心神俱静, 虽不知闻人语为何心急,但她的机会来了!
连日来积攒的不甘与怨气齐齐涌了上来,手中的剑铮铮作响, 森然剑意汹涌浩瀚,剑光锐意迸发如烈阳,这一剑, 她有十成把握!
轰——!
渺渺云雾尽数荡去, 在视线的尽头层叠堆涌, 云浪滚滚不停!脚下层云被杀了个干净,原先阴暗的山巅天光大亮。
只是山巅之上不再是层云,而是两道凌空的飘逸身影, 隔着数丈远遥遥相望,脚边衣袂随着猎猎长风飞扬,青丝如墨入水般飘动。
一切归于平静,七剑归一,唯有陆非池一脸错愕,不敢置信地眺望着远处的闻人语。
……元婴境界中期!
遥想三月前,宗门大选上,闻人语一剑击杀那个凡人之后就紧急闭关,她猜测是闻人语心神黯伤,境界不稳,才需闭关稳固境界,不料竟是归来竟是提升到了元婴中期。
方才那一击她没有留情,在挥剑之时也在许可范围了用了全力,然而闻人语修为远在她之上,只怕是早已看透那是她的分身,所以才毫不犹豫地穿了进去,随后流光剑分一化七,不仅挡住她的进攻,还发起了反攻。
若不是闻人语早就看透了她的伪装,那一剑就不是点到为止的比试,而是有你无我的生死一拼了。
多么可怕的天赋与直觉,当真让人望尘莫及。
许久之后,她低声呢喃,“……师弟,我输了。”
“师姐,承让。”远处的闻人语神色淡然,行云流水般收了剑。
陆非池自嘲般低笑了一声,恍然心想,她的好师弟,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一个凡人而境界不稳呢?因此,她才错判了闻人语的实力。
闻人语脚踩着漆黑长剑,正欲转身时,陆非池叫住了他。
“师弟,日后对决你不必留情,掌门之位,我想堂堂正正赢下!”
“……知道了。”
在接下陆非池那一剑时,他感受到了祝弥身上的血契在起作用,然而此刻,血契又显示祝弥没事……?
云海境在天玄宗山顶数丈高的云层上,此处终年有厚重云雾弥漫,云层之上无边霞光始终尽洒,造就了天玄宗灵气最充沛之地的壮美奇景。
只是这片景色,只有天玄宗最强的那一批修士有幸目睹。
此刻,流光剑悬在半空,闻人语背对着陆非池盘腿打坐,掏出了双生镜,催动灵力——
“师弟,你是不是在背着我偷偷吃什么灵丹妙药?”陆非池试探。
“…没有。”
“那你在偷偷练新功法?”
“…不是。”
“那你在做什么?”
话落,陆非池已经一剑闪到他跟前,对着他手里的镜子看了又看,仍不敢相信地问,“……你在照镜子?莫非是什么神器,照了能提升修为?”
闻人语眉心一跳,默默收回灵力,将镜子递给陆非池。
陆非池将信将疑接过,不信邪地自己的脸照了照,就是一个普通的镜子罢了,还把她照丑了。
她又放心还了回去,拍了拍手,坦荡道,“我要去那边山头练剑了。”
“……”
等陆非池真的到了那边山头,闻人语才再次对镜子注入灵力。
倘若给陆非池看到了,也没什么。
这位师姐为人最光明磊落,一心向道,除了修为和掌门之位什么都不关心,即使看到了自己用双生镜窥探祝弥,也绝不会说出去的。
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不想让任何人察觉到祝弥的存在。
双生镜不知道被祝弥放在了什么地方,镜面内一片朦胧的暗黑,只有一阵高谈阔论的说话声。
……不是祝弥的声音。
大抵也是灵兽台的同僚,只听见他语气格外激动地畅想自己进入内门之后的幸福日子,祝弥时不时地应和两声,兴致不高,但也不似经受了什么意外的模样。
听了片刻,闻人语又悄然撤了灵力,收回思绪入了定。
虚妄迷境在即,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
“师姐,快帮我看看白雪的情况!”
洛宁御剑而来,焦急的话语打碎了往日里沉静的表象,倏地在陆非池勉强停了下来。
陆非池睁开眼,眼前的小师弟眼神无助,形容实在可怜,故而即使冥想被中途打断,陆非池也生不起气来。
“白雪这是怎么了?”
洛宁指了指白豹的眼睑,郑重其事道:“它的眼睛……!你看!”
雪白的豹子蜷缩身体,依偎在他怀中虚弱地低声嘤咛,脑袋枕在他掌心上,十分依赖地蹭来蹭去。
……
半炷香过去,陆非池已经将白豹的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面色凝滞,欲言又止。
“师姐,白雪的情况怎么样了?!”
陆非池长叹道,“师弟啊!”
洛宁仰起脸,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样子。
“你再晚来一刻,我就要看不见伤口在哪里了。”
“……怎么可能呢?”洛宁睫毛都止不住地颤了几下,深吸了两口气,“我去看的时候它很难受,一直哼哼唧唧地叫个不停,它从来没有这样过。”
陆非池抿了抿唇,再次强调,“我看了,确实是没什么事儿,从里到外,从头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