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陆砚雪也担忧地看过来,眼中除了犹豫,还隐约带上了一层复杂的含义。
裴周驭看了眼穿着脏兮兮围裙的彭庭献,环视一周,皆是为他打抱不平的犯人,身处安慰中央,彭庭献好似真的备受感动,有模有样地抹了把眼眶。
他刚张开嘴打算说点什么,裴周驭一个箭步走过去,大手抓起他后背上精心系紧的围裙结,拽着他离开了现场。
彭庭献猝不及防地被倒退拉着走,重心不稳,左右脚频频互相打架,他走得磕磕绊绊,前面带路的人更是没有耐心,将他带进车间办公室后,一下子甩到了沙发上。
后背和沙发重重一磕,彭庭献疼得龇牙咧嘴,他全然收回了刚才泫然欲泣的委屈样,脸上闪过一瞬阴狠,但很快便被熟练自如的笑容掩盖过去。
“怎么了,裴警官,”他茫然又无辜地眨着眼,冲裴周驭讨好地笑:“要在这里安慰我吗。”
他说完,裴周驭便俯身压了过来,两只手臂撑开在沙发两端,上半身弯着,歪头近距离地打量了他一会儿。
彭庭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搞得拿不准,余光无意间瞥到他压着沙发边的左手掌心下,还抓着一条漆黑的皮鞭。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裴周驭察觉到他的眼神,果然,注视着他的眼睛,冷冰冰地沉声逼问:“挨过抽吗。”
彭庭献不动声色,学着他的模样也歪起头:“我为什么要挨抽?裴警官,我做错什么了吗?”
裴周驭完全无视他的问题,继续问:“想挨抽吗。”
“裴警官,我……”
“想吗。”
彭庭献再次被打断,没辙,只能假惺惺地挤出微笑:“不想。”
裴周驭轻微点了下头,在他的注视下,抬起一只手,掐住了他嘴边的一块肉,毫不怜惜地往外扯,冷眼看着彭庭献痛得五官扭曲,才厉声开口:“刚才演得那么开心,现在笑给我看。”
彭庭献疼得后脑勺突突跳,别说笑,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裴周驭近距离逼视着他痛苦的表情,看他两片唇瓣因强力牵扯而涨得通红,牙齿也露出来一点,很白,很尖,是S级alpha引以为傲的象征。
“以为在五监挑衅找事儿,四处惹麻烦,我就会把你调走?”
裴周驭松开他的脸,抓着皮鞭的左手靠近他脸颊,以预告般的力度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皮鞭冰凉光滑的表面在脸颊上抽了一下,他刚撕下巴掌印的创可贴,旧伤未愈,倒霉催的眼下即将又要添一笔新伤。
彭庭献放弃伪装,收敛笑容,看着裴周驭果断道:“我们谈谈。”
“谈。”
裴周驭深吐一口气直起身,腰部放松,看上去有释放的松动,彭庭献以为有谈判的可能性,正想乘胜追击,“啪”地一声,突然——裴周驭一鞭子抽在了他嘴巴上。
“老实没有,就谈。”
第25章
强烈的痛感从嘴唇蔓延,唇部的神经比其他部位更多更敏感,这么一鞭子抽在嘴上,比被直接拿打火机点燃还要痛,彭庭献猛地缩了一记身体,皮鞭连带着抽了牙,疼得他张开嘴巴一直不停地“嘶”冷气。
而裴周驭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刚才这一鞭力度不重,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对彭庭献的疼痛测试。
彭庭献只能睁开一只眼,但依然倔强地要求:“谈谈。”
他说这话时脸庞还正不自觉痉挛着,语气理智,却被身体本能的疼痛反应出卖,裴周驭以逼迫的姿态贴脸看着他,发现彭庭献居然也会有眼睛泛红的生理现象。
此时此刻,他被自己圈禁在沙发里,呈下位者的狼狈姿态缩成一团,衣衫凌乱,裸露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眼里还隐隐透出一丝湿润。
裴周驭忽地沉默下来,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彭庭献胸膛小幅度起伏着,他冷静地调整呼吸,观察裴周驭的神情,从他眼里看出了一种类似“欣赏”的意味。
但不止这么简单,他眸色深沉,隐约酝酿着什么别的东西,彭庭献压下心底惴惴不安的直觉,深吸一口气,再度试图谈判:“你误会我了。”
“裴周驭,”他又直呼他全名:“我没你想的那么坏。”
裴周驭不明原因地安静下来,彭庭献以为他在思考,一本正经地开始帮他理思路:“我才是被欺负的一方,裴警官,你肯定也清楚,那个人有情绪障碍,他先失控,我可没有口不择言哦。”
像哄小孩一样,彭庭献循循善诱地轻声安抚他,尤其加重了“情绪障碍”四个字,强调他人的精神症状,以求为自己开脱。
他笑眯眯地注视裴周驭,安静片刻,试探着慢慢抬起手,去抚摸了一下裴周驭薄削的侧脸。
而令他感到更加惊喜的是,裴周驭居然没有躲。
裴周驭微微侧过脸,嘴唇几乎要亲到他的手心,彭庭献的手掌里还余留着陶土的芳香,一些残存的泥灰沾到裴周驭脸上,此时此刻,视觉与手感交织,恍惚间,仿佛他变成了自己手底下被精心雕刻的一件艺术品。
而自己是亲手创造他的缪斯。
这种晦涩复杂的感觉实在太上头了,彭庭献沉醉其中,难得在裴周驭面前露出这么“温柔”的眼神,他轻轻抚摸他的侧脸,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擦过嘴唇,以逗弄宠物的姿态,眉眼含笑地温和奖励他。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裴周驭的脸上,浑然不觉另一个属于男性的部位已经释放危险讯号,在裴周驭的视角看来,他脑袋轻微歪着,肩膀上耸,难得温顺地像个猫一样水润润地注视自己。
而情绪障碍———裴周驭又何尝不是。
当彭庭献意识到气氛骤降时已经晚了,裴周驭经年如一日的冷脸上没有显现丝毫预兆,他像是突然情难自控,下一秒,竟然将大手伸进了彭庭献的腰。
他毫不怜惜地猛然拧了下去,彭庭献像被电击的鱼一样挣扎而起,紧接着被他一下子按回了沙发里,整个人因受力过猛重重弹起来两下,裴周驭不停,又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一根手指直直地指着他眼睛,逼迫下令:“哭。”
这样的疼痛彻底超出了彭庭献的耐受程度,在他过去长大的环境里,从未有人像裴周驭这样给他接二连三的粗鲁羞辱,彭庭献装也不装了,破罐子破摔地冷笑一声:“你真是个犟种啊。”
“啊——?”
他猛地抬腿,一脚蹬在他小腹上,趁他被迫往后缩腰的一刹那,眼疾手快地夺过皮鞭,一把扔了出去。
“我跟你解释多少遍了,你不听,怀疑我,是吧?”
他豁出去一样直接抓住了裴周驭的衣领,阴冷的目光笑着盯视他双眼,根本不屑像他一样拿皮鞭教训他人,视线轻飘飘地向下扫过他腿根,莞尔一笑:“你贱不贱。”
他大大方方地把手伸过去,拍了拍,重复问他:“对我起反应,你贱不贱?”
裴周驭被他抓着衣领趔趄了下,沉默不作声,但看脸上表情,没有一分一毫被当场抓包的羞耻心。
他和彭庭献都是经验丰富的成年人,两个大男人面对这样的话题,已经完全褪去二十多岁刚出头小男生的青涩。
他承认得坦然:“是。”
“你刚才的样子太浪了,”裴周驭面无表情地说:“我想碾碎你。”
“碾碎”这个词颇具深意,彭庭献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仿佛看穿了他什么一样,发出一声大笑,乐不可支地肩膀一耸一耸,放开了他的衣领,当着他的面儿自己倒回了沙发里。
他两只手臂呈优雅姿态张开,揽在沙发两端,伸出一只手冲裴周驭勾了勾,嘴里发出唤狗的“啾啾”声:“想要,自己过来啊。”
裴周驭立在原地没有动,看上去似乎逐渐冷却了下来,彭庭献重新掌握话语权,又高高在上地戏谑起来:“这么能忍啊,裴警官。”
裴周驭喉结一动,眼底已然恢复平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