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丧(20)

2025-11-21 评论

  笼子里的桃子已经被折磨的脸色惨白,虚弱的连站都站不起来,素荷害怕的发抖,她好怕桃子会死掉。

  后来,还是陈光宗出现,把她拖回了家。

  陈母嫌她丢人,将她骂了一顿后,便不许她出门了。

  好在那一晚过后,桃子命大,还是活了下来。

  可眼睛却瞎了。

  据说,是她那个瘫子丈夫,让人给弄瞎的。

  说是这样,她就不会再跑出去乱看别的男人。

  素荷偷偷跑去看过桃子,可是隔壁的门,再也敲不开了。

  不知是不是这件事令陈母起了担忧,桃子的事情过去没多久,陈母就给她和陈光宗定下了婚期。

  陈光宗又大闹了一番,但一向宠溺他的陈母,在这件事上心肠却坚硬如铁,丝毫不肯让步。

  素荷知道,那是因为陈家没钱了,而且她自小就被抱来陈家,本就是给陈光宗做媳妇儿的。

  可偏偏,在成亲的前几日,她被允许出门采买瓜子喜糖的时候,碰见了秦卫。

  离家二十年,两个人几乎再也没有见过面。

  可秦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两个人躲在僻静无人的巷子,秦卫激动的语无伦次。

  他来镇上做活儿,就是想再见素荷一面,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那日的午后,天气热的让人心里发燥,聒噪的蝉吵的人心烦。

  可两人站在小巷子的大柳树后面,心里却平静安然。

  素荷有很多话想说,可到最后,也只是问了问自己家里的情况。

  然后告诉秦卫,她要成亲了。

  秦卫嘴唇翕动,将滚在喉头的话,重重咽了回去。

  快傍晚时,两人默契的分开,秦卫回了他做工的铺子,素荷回了陈家。

  转眼,便到了成亲的前一日。

  素荷起了个大早,踩着板凳在门口贴喜字,挂灯笼。

  她将自己亲手剪的大红喜字牢牢贴在门上,又仔细的将灯笼挂好。

  清晨的微风拂过面颊,带着新鲜露水的味道,吹的灯笼穗子摇摇晃晃。

  忽而,一阵刺耳的唢呐声响起,在街上熙攘的人声中间,显得分外突兀。

  素荷愣住,下意识望向街边的方向。

  却只见,一个手持引魂幡,头戴白箍的送葬队伍,抬着牌位和棺材,正自街上经过。

  那领队的人手里扬起一把白纸钱,高声喊着:“秦家卫郎,一路走好!”

  ——轰!

  有什么东西在素荷的脑中炸开了。

  她愣愣的看着那黑沉的棺木,眼前一黑,从凳子上直愣愣的栽了下去。

  三日后,素荷终于醒了过来。

  昏暗的小房间里,陈母拉着脸坐在一旁,并不见陈光宗的身影。

  见她醒了,陈母脸上也不见喜色。

  只是道:“光宗跑了,都是你害的。亲事我改在了两日后,既然你没死,就是陈家的媳妇,你得在陈家等着他回来。”

  素荷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她才知道,那日和她和秦卫见面,被陈光宗发现了。

  他为了毁掉这门亲事,便将这事告诉了陈母。

  原想借机将素荷赶出门去,可谁知,陈母却找人偷偷将秦卫暴打了一顿,警告他再也不许来找素荷,就把他丢在了街上。

  秦卫伤的重,再没法做活,铺子老板怕惹麻烦也不敢管,人就这么拖没了,尸体扔在街上,被拉去了义庄。

  而陈光宗见事没成,便趁着素荷昏迷之时,卷走家里的钱,连夜离开了。

  两日后,陈家照旧办了喜事。

  素荷被陈母绑着,和公鸡拜了堂。

  自此,她就被困在了这里,和陈母一起守着陈家的宅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着陈光宗回来。

  可是,直等到陈母离世,直等到她头发花白,门口那高高的门槛被她进进出出磨的光滑发亮,都没能等到陈光宗。

  陈光宗再也没有回来。

  那天,素荷又穿上了成亲那日穿过的旧喜服,大红的颜色,时隔多年依旧鲜艳。

  她坐在铜镜前,用梳子将她那满头稀疏的白发梳起,挽成发髻,插上银簪。

  她给自己细细的涂抹上脂粉,然后拿起那方缀满了玉珠的红盖头,遮住了自己满是褶皱的苍老面孔。

  她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院里,自己颤巍巍的坐了上去。

  日头很烈,晒的她头昏脑涨。

  可她却笑了。

  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猩红,远远的,一个小麦色皮肤的青年,提着水桶大步朝她走来。

  青年脸上洋溢着笑容,水桶里清澈的井水洒溅出来,打湿了她的鞋袜。

  冰冰凉凉的,丝毫感受不到烈日毒辣的炙烤。

  她好像又回到了五岁那年,骄阳似火的盛夏。

  青年越走越近,最后在她面前站定,伸出了手。

  他说:素荷,我来晚了,咱们回家吧。

  王素荷唇角勾起一丝浅笑,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燥热的风吹过小院,送来街上小孩子银铃般的吟唱:

  五月稻穗正扬花,丈夫还是吃奶娃。

  等郎长大嫌妹老,弃旧换新不爱她。

  等郎妹子真凄凉,孤苦伶仃住空房。

  不能另嫁活受寡,终生悲惨泪汪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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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卷就结束啦,第一次尝试古代背景的无限流,可能有写的不好的地方,宝宝们多多包涵。[让我康康]

  另:这一卷的故事,有借鉴电影《等郎妹》部分情节。

 

 

第19章 芜山弟子(修)

  晨光初照,云消雨歇。

  垅阴镇的天,终于放晴了。

  林祈岁这一觉直睡到天光大亮,醒来时帘栊半开着,阳光自那道缝隙照进来,洒在距离他床榻两步远的地方。

  耳边是喧闹的人声,好像楼下有人喝酒聊天。

  林祈岁眨了眨眼,有些恍惚。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那梦很长很长,讲的是王素荷的一生。

  他揉了揉额角,坐起身,一道青色的影子悄无声息的飘过来,坐在了他的床头。

  “醒了?”谢长兮眨眨眼,“饿不饿,下楼吃点东西?”

  林祈岁摇摇头,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乌木镯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见他盯着自己的手腕看,谢长兮问道:“怎么了?”

  林祈岁犹豫了一下,还是和他说了昨晚的梦。

  却不想,谢长兮听完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笑道:“看来这镯子是她很重要的东西了,戴着吧,说不定关键时刻会有用。”

  林祈岁点点头,披了外衫准备下床。

  却不想,脚才踩上鞋子,双腿就是一软,竟直接倒了下去。

  “小心。”

  谢长兮双臂一伸将人捞住,怀里的少年轻的像片羽毛似的。

  他将人抱起,轻轻放回床上。

  林祈岁这时才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而且还有些发冷。

  “我怎么了?”他朝谢长兮问道。

  裹着青衫的艳鬼在床边坐下,冰凉的手在他细白的腕子上搭了一下,皱起眉头。

  “体弱,邪气入体,脆的跟根竹竿似的。”

  林祈岁:……

  面色苍白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倒回床上。

  谢长兮伸手了摸了摸他的额头,将他搬正躺好,又盖上被子。

  “躺着吧,反正刚出‘劫’,歇两日也没事,正好想想接下来怎么打算。”

  林祈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

  毕竟,他对现在的情况知道的太少了,基本上都是听谢长兮的一面之词。

  “好啊,”谢长兮应道,“那就往北走吧,出了垅阴镇不远,就是昌隆镇,那里我去过,鬼怪等阶都不算太高。”

  “你还去过哪?”林祈岁趁热打铁。

  谢长兮怔了一下,回道:“这附近的村村镇镇,我都去过。”

  “只有这些?”

  艳鬼把眼睛笑成两道月牙:“只有这些。怎么,嫌弃我?”

  林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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