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淮进周子末房间很少敲门,最多在门口喊一声就直接进去。
“周子末!”他抱着笔记本电脑说,“你不是学电脑的吗,我电脑总是蓝屏,是不是内存不够了,帮我修修。”
周子末从书桌前的座位上转过头来。
“我是学编程的,”他说,“编程和修电脑还是有区别的吧。”
“我知道啊,”林江淮明显觉得无所谓,“你就帮我修就行了,那么多话。”
周子末叹气,“放下吧。”他说。
林江淮把电脑放下了,临走的时候摸了一下他桌子上的可乐是不是冰的,“我说我记得还有一罐呢,你拿了啊。”他说,把剩下半罐冰可乐拿走了。
周子末望着他的背影叹气,他觉得林江淮对专业的了解不是很足够,但是这又怎样呢,反正他在家就是个修电脑的了。
这也算竞争力的一种吧。
黑山小段子:《观念》
我一直认为,人是会被专业影响的。
就从我的角度来说,我是学动物医学的,通俗来说就是当兽医。我本来选择这个专业是综合了分数和学校专业知名度等各种原因,自己对这个专业也不抵触,想着毕业以后做个宠物医生也不错。
但在读这个专业的时候,我亲手杀害了很多兔子老鼠和青蛙,这多少改变了我的生命观。因为推空气而尖叫的兔子给我幼小的心灵也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不过这也有好处,我会对于杀死一些食物的事情没有那么抵触。在野外的时候要是我连兔子都不敢杀,我已经预料到周子末会怎样看不起我了。
并且,我在跟他们在一起之后,习得了我的专业的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用处。
“你行不行啊,”周子末惨叫,“你缝哪呢啊啊啊啊他妈的!妈的!”
“凑活看吧,”我剪断缝线,感觉我缝得其实还不错,“没有我你肚子开口了。”
“老陈!老陈!”周子末还在那吼,“你叫你老婆去学真正的人类医学行不行啊?他再用缝狗的手法缝我我受不了了!”
我没理他,端着缝针的盘子靠近老陈的时候,他眼神竟然有了一瞬间闪躲。
“老陈,周子末不懂我你还不懂我吗?”我难以置信地说,“他就是在演!我哪有缝得那么糟?”
“你给我数数你缝的哪条疤是直的??”
周子末在那干嚎,我不理他,给老陈用酒精消毒他手臂上的撕裂伤。
刚刚已经给他打过麻药,现在我就直接下手了。即便如此,针下去的时候,我还是听见老陈的一阵非常清晰的吸气声。
“老陈,”那边周子末躺着说,“你说说,你就实话实说你老婆是不是缝得很烂。”
“还好。”
他说。
他说完我才继续缝,免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影响我的形象。
不对啊,我一边缝一边想,我都在家里练过好几次了,怎么还能给他们扎得嗷嗷叫。
还是缝少了。
黑山小段子:《算数》
“我是不是被骗了。”
林江淮说。
他过来找陈宣,拿着一沓发票和保险单挤到陈宣旁边。“他说的是按照这个利率给我报销的,我怎么才拿到这么点。”
陈宣把书放到茶几上,还差几页没看完。“你买保险了?”他说。
“啊,我们天天出去嘛,就买了,”林江淮把保单摊开,“你看,按照这个比率算的话,我这张单可以报50%的啊?还有补贴什么的…最后花了一万多,怎么才报到一千五?”
陈宣把单子拿起来看了一遍,“还有没有其他补充条款,”他说,“另外给的那种?”
林江淮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回房间里拿,过一会翻出好几张单子递过来。
陈宣看了看,又对比看了下后面的保险单。林江淮理财方面也不怎么样,幸好家里是自己管钱。
“没算错,”陈宣说,“有好几条补充条款,你这几个不符合。”
“那这个呢。”
林江淮又拿出一张来。
陈宣帮他看了,这张他也没算错,是保险实在限制很多,总的来说买得并不合适,虽然没算错,但确实被骗了。
“是这个数目,”陈宣说,“下次你买的时候先拿给我或者周看看。”
“哦,”林江淮还在看他的单子,然后叹气,“我是想多少能少给点…结果还是亏了。”
“没事,”陈宣说,“有总比没有好。”
“真的啊,”林江淮又高兴了一点,“那我下次先给你们看看,我觉得还是要买保险的,不然总觉得太亏了…”
林江淮还在说什么,他非常自然地要陈宣挪开一点,他要躺到他腿上。陈宣给他地方了,林江淮躺下,他就重新开始看书。
有时候确实是这样,他想。
数学有绝对的对错,但生活不是,爱更不是。
黑山小段子:《公司》
我溜进茶水间,茶水间里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下午茶糕点那些摆在茶几上,我拿不准到底能不能拿,就没拿,只是在旁边拿了一包一看就随便吃的妙脆角。
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我。
我吃着自己的妙脆角,过了一会来了个男的,他站在我旁边冲咖啡,冲完了就靠着桌子喝,也在桌子上拿了一包妙脆角。
我吃我的,他吃他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吃着,就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一眼。
我感觉不妙,想走,他突然说话了。
“哎你好,”他说,“你是哪个部门的啊?怎么在这个茶水间好像没见过你。”
他这么一开口,很多似有还无的眼神就落到了我的身上。我有点紧张,呃了一声。
“那个…”我说,“我是隔壁办公室的。”
“隔壁?”他说,“市场营销部的吗?”
“呃、嗯。”
我回答。
他没有再问,只是在喝咖啡,其他人也转回头去了。过了一会他问我要不要喝,说可以帮我泡一杯。
我怎么好意思,赶紧说不用不用。他太热情了,我吃完妙脆角就逃走了。
我离开茶水间,那个男的也走了出来。他走在我后面,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直奔电梯去了,那人在我后面看着我,皱眉,拿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
我下到一楼的时候被拦住了。
我真的服了,我就这么不像大公司的员工吗?是因为我太局促还是怎么样。
我被保安很礼貌地请到了休息室,过了十分钟,经理来和我赔礼道歉,给我倒的茶还没喝,老陈从三十六楼下来接我了。
“我就是和陈先生一起来的,”我说,“麻烦你们了哈。”
“怎么敢怎么敢,”经理说,“是误会,完全是误会。”
老陈帮我开着门,我走了出去。
“你怎么跑到其他楼层的茶水间里去了,”老陈说,“三十六层有休息室。”
“周子末想害我,”我说,“他就把我扔那告诉我可以随便进去吃!我吃了一包妙脆角就被抓住了!”
“…最近商业间谍比较多,”老陈说,“上周有人混进来不知道想干什么的,也被抓了。”
“下次我不想来了,”我说,“你自己开会不就完了吗。”
老陈没有说话,我被他带回到三十六楼,周子末站在电梯口等,一看见我就很幸灾乐祸地说“哎呀你被抓了啊。”
“滚,”我还是没缓过来那尴尬的劲,“都是你的问题。”
周子末还想说什么,那边有个年轻女人喊了他一声Lance,他哎了一下,过去不知道弄什么了。
我被他们放在休息室,这里有水果,有糖,有蛋糕,就是没有妙脆角。
我感觉妙脆角还挺好吃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