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夜话(83)

2025-11-25 评论

  确实和他说的一样,这些符号很像文字初始阶段,依靠象形指事会意等方法创造出的简单文字。不太像汉字,大致看上去,我会说像更原始一些的蒙文,或者是其他国家的古文字之类。

  并且,其中确实每一个都有一笔特别重的笔画,金毛用铅笔临摹的,那一笔被他反复涂了好几次。

  “怎么样,有灵感吗。”金毛举着本子给我看。

  我感觉他是有了答案,想要考考我之类的。我这个人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好强,他这么说了,那我就更认真地去观察那些笔画。

  就那么几秒钟,在我思考是不是高考时见过这些东西的时候,一个我不久前还记忆深刻的画面立马和这些简笔画重合了。

  我心一紧,再仔细看,果然没错,应该就是那个。

  人的思维都是有惯性的,之所以最开始金毛没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因为在人的普遍认知里,如果一个鼻子只有两个鼻孔,那么一个有四个鼻孔的鼻子,你肯定会优先怀疑它是其他的东西。

  现在我们看见的根本不是什么汉字,那是简笔画的眼睛。

  它的线条非常的清晰流畅,比起画更像是图腾,所以金毛第一时间就向文字的方向进行猜测。它的形状隐约能看出半圆形,但中间的那条横杠让人顿时排除了眼睛的这个选项。

  毕竟哪里有眼睛的瞳孔是长方形的?

  哈哈,还真的有。

  我想明白之后立即觉得这件事超出我想象的惊悚,我抬头看金毛,从他的眼神中确定了我的猜测应该没错。

  “这是羊的眼睛,“我说,“我看见了…就是我们分开之后,我看见了地底下有一头羊。”

  这句话我说出来都觉得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起,要是有任何一个人对我说这句话,我都会认为他精神病,但是这又确切的是我经历的事情,带给我一种梦游般的错乱。

  金毛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价,他收起本子,叹了口气。

  “这里出现的很多东西都不一定真的可以被称为'是什么',”他说,“你知道做梦吧?人是无法在梦里见到认知之外的东西的。”

  “你可以把现在这种情况理解为一场梦。当你的大脑发觉你所看见的东西是你认知之外的、完全无法解释的,它就只能自发把它套入到你曾经见过的,能认知的东西里面,从而减轻你接触的痛苦与负担。”

  “你所看见的东西可能不是羊,也不一定是眼睛,但是你只能想象到它是这些东西,所以它在你的视觉里就会呈现出这种形态。”

  这种解释完全没有在帮忙,反倒让我觉得更恶心了,莫名的想要干呕。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吞了下口水,用袖子随便擦了擦嘴,“所有我们见到的都不是真的?”

  “不一定,”金毛说,“但是很多直接的接触,对方就是没有准确的形态。比如说你见到的羊,我们越用羊来代指它,它在你眼中就越像羊。”

  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特别唯心主义。

  我这么想,但是也多少理解金毛想表达的意思,就没有反驳他。

  “我告诉你这个没有其他的原因,”他似乎看到我的表情将信将疑,又继续说了下去。“只是想说,这些东西和我们认知中的所有事情都是不同的,你所见到的'眼睛'可能是用来嗅闻的,你所见到的'羊'可能以狼为食,不要因为它们的外形,就以常识去推断它们的行为,这是会吃亏的。”

  经过这些天和金毛同行,虽然我表面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比较嫌弃他,事实上也是,但其实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已经缓和了很多。以前他基本上不和我解释他要干什么,或者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但现在他大段大段地和我嘀咕这些话,很明显是想要教我怎么应对。

  他这个人是很典型的外热内冷,也不知道是哪件事终于让他觉得我还是可塑之才,现在都愿意教我了,大概是觉得我活得比他认为的要长太多,对我升起了几分敬意。

  我点头,嗯了一声。金毛估计也说累了,我们又无声地往前走了一段。

  “那公主呢,”我突然想起这件事,“公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是那也是我们认知外的存在?”

  “挺会举一反三的啊,”金毛夸了我一句,“差不多,甚至我们怀疑这些故事都是因为人们太过于恐惧了,试图编造一个相对比较合理的来源来解释这件事。公主应该有原型,但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人化作的任何形态能企及的。”

  “这些东西不是黑山的一部分,又与黑山有着紧密的关联。”他说,“具体如何,我现在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这么说,我心里也没有底。教授不见了,我们俩算是刚刚死里逃生,虽然金毛说不用担心教授,但我还是控制不住,总觉得他不在没了主心骨。

  我又问了金毛一边教授会不会出事了,“死不了。”他很随便地回答,感觉有的时候遇到教授他都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不知道他们的这个朋友到底是怎么做的。

  我又问了一下后面他见到了什么,金毛说后面的事情就没那么有意思了,“我又往前走了一段,遇见一棵树说要我上吊。”

  我真的这几天里把所有离谱的事情都经历过一次了,所以他这么说我竟然也没有很惊讶,“怎么叫你上吊啊,”我问,“说了请吗。”

  “说了,”金毛说,“很有礼貌的请我把脖子挂树上。”

  他简单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大概就是他往前走,然后远远看见一棵长在一个稍微隆起的小山坡上的树。

  这棵树非常大,树冠向右手边倾斜,上面挂着一根上吊的绳子,随着风微微摆动。

  金毛说他本能知道这种东西不能靠近,但就跟我见到野鼠洞一样,他根本控制不住就向那个方向走。

  他感觉那棵树在和他说话,那个声音就像是从他的脑子里响起来一样,本来是没有任何性别的,但是在他想起我和他讲的那个,博日格德的那个绘本的故事之后,那个声音一下子就变成了少年的声音。

  “我就知道我中招了,”金毛说,“但是我还是能思考的,所以我就走了过去。”

  金毛说那棵树非要他上吊,它语气很好但是就是要金毛把脖子给挂绳子里。金毛发觉自己抵抗不住要把什么伸进去的那种诱惑,就把手腕伸进去了。

  那根绳子收紧了,但是它很粗,挂脖子能吊死,挂手腕怎么收都还是只能维持一种松松的状态。那棵树就很不满意,说他伸得不对,松开了他的手腕,要他伸脖子。

  他就蹬着树,把脚脖子伸进去了。

  那棵树估计也无语了,还在耐心劝导他伸连着脑袋的那个脖子。但不知道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它对金毛的影响明显变弱了,金毛挂着脚腕爬到了树杈上,把人家的上吊绳解了下来,直接跳下来顺走了。

  “你没骗我吧,”我说,“为什么…不是,这是真的吗,为什么你的这边这么像爽文啊?”

  “因为我博览群书,”金毛说,“在来之前,我和老陈看过很多内蒙的鬼故事,这些东西都有人见过的,我们也多少有这类的心理准备。”

  我想起我看到的绘本画面,觉得虽然他说起来很爽,但要把我真的放到那种场景里,我估计会哭出来。

  特别是现在想起博日格德在树下的样子,又知道了树上挂着上吊绳,我突然觉得他会不会是被树吊着手向他的朋友们缓慢挥手,招引人过来…

  虽然我感觉我可能真的猜对了,但是我不要想了,太他妈吓人了。

  金毛完全不受影响,他继续说他的光辉事迹。他带着绳子跑了,跑了之后发觉背上背的人越来越沉重,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甚至影响到了他的视力。

  他本来想自行处理,但刚好遇到一匹离群的野马,他怀疑是之前那个死光了的野马群的幸存者,他一招呼就来了。

  “马这种东西也很有灵性的,”他拍了拍马背,“或许它是想让我们帮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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