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博文:“……”
这理由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他望向周纬时的眼神古怪。
“有什么事吗?”
“刚刚我在休息,有个,”周纬时组织了一下语言,“豆豆手给我盖被子。”
元博文眉头一展:“哦,那个啊,那就是睦安佳苑本体的一点点小手,你可以理解为楼管。”
周纬时愕然。那就是睦安佳苑?!
等等!
一栋楼在给他盖被子?!
周纬时脑子反应了几秒,而后再次转动了起来。
果然,污染物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
“它都没有给我盖过被子,”元博文耸了耸肩膀,“看来它还蛮喜欢你的。”
周纬时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是我的荣幸。”
“正好,现在要去吃饭了,要一起吗?”元博文低头看了眼手机。
周纬时这个时候又想到了赵宏杰交给他的观察任务:“当然。”
说完,他顿了两秒,又谨慎地问了一句,“……需要交伙食费吗?”
元博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暂时不用。”
如果以后住的时间久,那可就不一定了。
两人坐电梯时恰好遇到张余。
他穿着睡衣,神色十分放松,连眼睛都没有收回去,晃晃悠悠地飘荡在头顶。
“咦?周调查员也在?”
张余一惊,下意识想要把眼睛收回去。
周纬时摆摆手:“我现在是你们的邻居,不要见外。”
张余望向元博文,用眼神询问他到底怎么了。
“一言难尽,总之他会在睦安佳苑住几天。”元博文解释。
周纬时补充:“已经和陈恪说过了。”
直到这个时候,张余才肩线一松。
周纬时暗自点头。果然,这个大楼的实际楼管,应该是陈恪才对。
“叮——!”
电梯门开,一股浓郁的火锅底料香气扑面而来。
“阿婆今天这么早?”
元博文说着,挽起袖子要去厨房帮忙。
刘阿婆还是那身紫红色的开衫毛衣,乐呵呵的,“今天有客人嘛。”
她意味深长地瞟了周纬时一眼,露出笑容:“难得有客人。”
周纬时发现之前餐厅的痕迹早已消失无踪,刘阿婆的牙也干干净净,餐桌上摆放着一个咕嘟冒泡的九宫格火锅,周围是琳琅满目的正常食材。
睦安佳苑平时吃饭是这样吃的?
大家聚在一起?
周纬时平时连吃饭都很少和同事一起,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他有些拘谨。
“愣着干什么?”
陈恪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
他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发梢还带着刚洗过的湿润水汽,望向火锅的眼神轻松愉悦,那是周纬时从未见过的放松状态。
刘阿婆给周纬时从厨房拿了料碗,周纬时低头闻了闻,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
张余给周纬时让了位置,让他坐在陈恪隔壁,元博文则是笑嘻嘻地给他倒饮料。
看着眼前蒸腾的热气,听着碗筷碰撞的轻响和众人的谈笑,有那么一瞬间,周纬时差点忘了自己是带着观察任务来的。
反倒真的像是来睦安佳苑做客的客人。
张余小心翼翼问他:“周调查员,饭菜还合口味吧?”
“挺好的。”
周纬时摇摇头,声音放松:“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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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周纬时:申请常驻!申请常驻![爆哭]
第80章
周纬时很久没吃火锅了。
最近这些年他甚至连假期都很少, 不怪陈恪不愿意加入特管局,实在是辛苦啊。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乖仔,叹什么气?”刘阿婆夹了一筷子肥牛, 放在了周纬时的料碗里,“尝尝阿婆刚烫的, 火候正好。”
“没什么。”周纬时双手端起料碗接过,“谢谢阿婆。”
旁边的张余一边嘬着蟹腿, 一边含糊地接话:“工作压力比较大吧?”
他把螃蟹壳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刚扔进去, 垃圾桶开始蠕动起来,嚼吧嚼吧,把壳嚼碎,咕咚一声吞了进去。
周纬时注意到,这些邻居甚至细心地把能吃和不能吃的东西分开, 只把食物残渣丢进了垃圾桶。
他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解锁后在备忘录界面飞快敲下几行字:“睦安佳苑观察日志。”
这个小区实在神奇, 完全颠覆了周纬时以往对于人类和污染物之间的关系认知。
污染物们保有理智,与人类杂居共生, 某些方面甚至比普通人类更讲究、更有秩序。
而陈恪和元博文……
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 一个控制污染物, 另一个全然不在乎污染物的影响, 或者说习惯了污染物的存在。
短短几小时, 周纬时的世界观被反复揉碎又重组。
他以为章总、刘阿婆和张余的口供是虚假的,但现在来看并非如此。此刻亲历其境, 才发现他们的口头描述不足以形容实际的万分之一!
周纬时夹起一筷子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好吃!”
他竖起大拇指。
蒸腾的热气氤氲中,围桌而坐的面孔们有些模糊,却又真实地传递着欢乐。
刘阿婆笑得眼睛眯成缝:“好吃就多吃点!下回把你哥也叫来尝尝阿婆的手艺!”
元博文用手肘顶了顶他的手臂:“阿婆的厨艺很好, 尤其擅长烧烤。”
张余慢吞吞地吸着粉丝,弱弱插嘴:“阿婆吃得不适合我们吧?”
“有什么不适合?分明是你不敢。”刘阿婆望向张余,眉毛一竖。
张余脖子一缩,小声嘀咕:“我是人我当然不敢。”
刘阿婆懒得和张余争辩,她拿出手机就开始玩了起来。
……
几人正在吃东西,垃圾桶突然动了动,紧接着,走廊深处传来敲门声。
邻居们的声音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陈恪却好像早有预料一样,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今天还有位客人。”
话音刚落,走廊便传来脚步声。
显然是睦安佳苑听到陈恪的话,给那人放行了。
周纬时放下碗筷,好奇地探头,难道是谢闻渊?
据他所知,就谢闻渊和陈恪的关系这么好了。
脚步声接近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中年人。
他穿着一身正式的西装,手里提着精美的纸袋,神情却带着几分拘谨和不安。
周纬时一怔,这人他认识。
“陈先生!”
唐启北一眼望见陈恪,眼圈瞬间红了。
他上次见到陈恪,还是十年前,那个时候的陈恪还是个少年,现在一眨眼,已经是一位沉稳出众的青年了。
他的五官轮廓似乎没变太多,但身上的气质却经过时间沉淀下来,内敛成熟。
那双眼睛望过来,依旧平静无波,正如十年前一样。
刹那间,十年坎坷挣扎,惶恐度日的点点滴滴在唐启北脑海里翻涌而出,腰腹间那道早已愈合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一刀的威力时隔十年,再次发挥出来。
来之前,他曾无数次预演重逢的场景。
可再开口时,唐启北声音有些哽咽:
“陈先生,我……”
正在吃火锅氛围热烈的众人:“……”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