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好奇的目光在唐启北和陈恪之间来回逡巡。
陈恪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你这是？”
这人怎么一见面就哭？
唐启北：“十年了！十年啊！您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陈恪：“……”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
当年离开这家商超之后，他就去了别的城市，没有再回去，没想到十年之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接到唐启北的电话时，他甚至需要反应片刻才记起唐启北这个名字。
毕竟他打过太多工，见过太多人，大多都模糊了，没办法立刻回忆起来这人的名字。
即便是唐启北在电话里提到被污染物缠上寻求帮助时，陈恪给出的建议也十分直白：去报特管局。
直到此时真正面对面，记忆深处那个“杀鱼比赛冠军”的五百元奖金和超市老板的形象，才渐渐鲜活起来。
唐启北喉结滚动：“太煎熬了，太煎熬了！”
唐启北情绪激动，一边控诉，一边自顾自地往里走。
楼管很给面子，在他靠近桌边的时候，硬生生在不影响目前座位的情况下，给唐启北匀出了一个位置，还变出了一个凳子。
唐启北一屁股坐在了正在吃火锅的众人身边。
周纬时又开始拿出手机刷刷记录。
唐启北坐下，将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在脚边地上：“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周纬时的目光隐晦地在唐启北的礼物盒上打量。
坏了，他把这茬忘掉了！空手就来了！陈恪不会觉得自己不懂礼数吧？
陈恪的视线越过唐启北，在那个礼盒的身上停了片刻。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唐启北却连连摆手，神情郑重：“那可不行，你对我的意义不一样。”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他们都很好奇，这个陈恪的熟人，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包括谢闻渊。
地面上的暗影动了动。
唐启北知道，这里不是谈论这个事情的好地方。
毕竟他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周围都是什么人呢？
在陈恪介绍之后，唐启北的目光与在场几位触碰，接收到张余等人隐含同病相怜的信号，心头顿时一松。原来都是自己人啊！
这下他就放心了。
“那这位是？”他转向了周纬时。
周纬时：“特管局行动组，周纬时。”
唐启北：“！！！”
震惊只持续了一瞬，随即是狂喜！陈恪还说跟特管局没关系？特管局的人都住进根据地了，就差在这挂牌成立睦安分局了！
再说了，看下属和看上司的眼神唐启北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周纬时是后者。
陈恪他实在太低调了。
唐启北暗自摇头。
他看向陈恪的目光复杂。能指挥得动特管局的人，身份地位还用说吗？
他告诉自己可以联系特管局的人，那从侧面也说明了他的地位啊。
还是说……
唐启北咽了咽口水。
难道陈恪这么多年销声匿迹，就是在特管局里面发展？
那么以后有没有可能，他们这些污染物也可以行走在阳光下呢？
陈恪看到唐启北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拆开了唐启北的礼盒。
盒子里躺着一支酒标华丽的勃艮第红酒，底下压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厚实信封。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按照自己的喜好送了。”唐启北有些不好意思。
陈恪摸了摸信封，将礼物放到了自己的身后。
现场人太多，过于喧闹，唐启北满肚子话暂时被压下，很快被元博文等人拉着聊天，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什么？你居然是陈哥的曾经的老板？”元博文惊诧。
唐启北摆了摆手：“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以后我还要仰仗陈先生关照呢。”
刘阿婆凑了过来：“小唐，会喝酒吗？”
唐启北连忙摆手，“我开了车……”
……
陈恪没有加入闲聊，只是靠在椅背上，望着眼前的热闹，却是想到了谢闻渊。
他和谢闻渊吃饭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吵闹。
火锅味热烈，陈恪却无端想起了那天谢闻渊身上冷冽的香气。
他端起冰水喝了一口。
话说，好像最近谢闻渊办公室那打印机消停了不少，用不着自己去修了。
陈恪天马行空地想着。
最后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蹦出来一个想法。
——如果谢闻渊在这里就好了。
“陈先生。”
趁着没人注意，唐启北悄悄凑近，压低声音，“我有话对您说。”
陈恪瞥了一眼聊得正欢的众人，起身离席。
唐启北紧随其后，来到稍安静的角落。
“是这样的，我把以前被您……呃，点化过的，那些老朋友都联系上了，大家合计——”
“等等，”陈恪皱眉打断，抓住了关键词，“你说什么老朋友？什么被点化？”
唐启北恍然：“哎呀，忘记说了，就是我联系上了您以前的老板们，还有几个当年运气不太好的供应商……”
陈恪的眼睛越睁越大，听到“受害者联盟”的时候，彻底绷不住了。
“确定是受害者联盟，不是什么复仇者吗？”陈恪望向唐启北的眼神带上了淡淡的警惕。
都组成联盟了，不复仇，难道是团建吗？
唐启北面露尴尬，连忙解释：“咳，其实现在已经改名了，叫‘受洗者联盟’！”
陈恪：“……”
每一个转折都是他想不到的诡异。
“你继续。”他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大家深受您的启发和感召，越发觉得遵纪守法的好处，现在，他们之中有些人成了金融大亨，有的成了网络王者，有的叱咤商场，这一切都离不开您当年那一刀……咳，那一番当头棒喝……”
陈恪本想打断，但唐启北显然已经上头了：“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您居然连特管局都能搞定，那可是特管局……”
唐启北说完，望向陈恪，眼神熠熠，期待着他的反应。
却只看到了陈恪略显迷茫的眼神。
“陈先生？”唐启北试探着问。
陈恪露出了一个虚幻的笑容：“没事，先吃饭吧。”
他需要缓一缓。
唐启北知道话没说透，但见陈恪似乎需要缓冲，便识趣地跟着他返回了餐桌。
这时，刘阿婆正拎着一大包东西仔细打量，包装上面印着一个巨大的感叹号，看起来有些诡异。
“这是什么？”唐启北坐在饭桌旁。
周纬时答道：“哦，局里同事刚顺路送来的，给刘阿婆和张余的。”
特管局？
特管局能送什么好东西？
唐启北有些疑惑，但他的嗅觉不自觉地被那个包裹吸引，里面传来怪异但让人欲罢不能的香气。
“哗啦！”
刘阿婆撕开包装，里面是几个密封严实的透明真空袋，袋子里是几条活蹦乱跳的鱼，面目狰狞，长相奇怪，显然是污染物。
刘阿婆眼睛一亮：“老婆子也是吃上公家饭了！”
张余同样咽了咽口水：“鱼我应该可以吃。”
说干就干，烤盘被迅速架好，两人围着烤炉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