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灯火通明，传来一片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张余也在其中，他的两根眼柄探出眼镜，如同两个扫描仪，快速扫视着不同屏幕上的代码。
“污染物不懂编程，我们只需要创造出虚拟账户，让人们点击分享就可以。”
另一个技术员说：
“我觉得可以直接操作，帮助用户完成所有的任务，延长污染扩散的时间……”
张余原本胆子不大，但现在也和技术员们讨论得有来有回。
他的背后伸出了透明的触须，在数台电脑上同时敲击操作着。
那些触须仿佛有无数的眼睛一样，能够很快找到关键，一点点将所需要的代码划分出来。
陈恪身边果然是卧虎藏龙。
周纬时内心不无震撼。
以往短暂接触睦安佳苑只觉诡异，真正并肩作战的时候才看得出来他们一个个深不可测。
元博文就不说了，统筹策划能力很强，而且足够敏锐。
刘阿婆和张余更是主力军和后勤。
没有刘阿婆不敢吃的污染物。
张余则是在电脑程序和后勤上表现出了极佳天赋。
技术部那边都震惊了。
特管局的技术部已经很辛苦了，但张余的加班能力一点不比他们差，一个人能干十个人的活儿，他还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周纬时听说，以前这三人都没有这么强大，能有现在的能力，硬是陈恪一点点投喂出来的。
恐怖如斯！
周纬时一番感慨之后，按住了耳机，正巧指挥中心传来讯息。
“现在新陵市、摩金市、绿洲市、洛瓦市……的第一波污染已经得到有效控制，但终究不是根除。”
“根源还是在‘省亿点’的负责人身上，但目前尚未找到他的踪迹，其亲属皆表示无法找到。”
“已经出动‘猎犬’搜索，但目前效果不理想，此类特殊污染形态无法被常规手段定位……”
“刘芳的声音压制了一波爆发，但数据显示，污染强度正在上升，爆发的窗口期会越来越短，时间不多了……”
周纬时深吸一口气，压下涌现的焦躁。
虽然前路凶险，但争取到的每分每秒，都有更多人能打到强效抑制剂，在下一波冲击到来时多一分存活的机会。
“笃笃。”
周纬时推门而入。
刘阿婆正好把手机放在了桌上，手机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元博文坐在一旁，看起来神色有些尴尬。
周纬时：“这是怎么了？”
刘阿婆：“亏了。”
周纬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刘阿婆一拍桌子：“这东西就是个虚拟代码，根本吃不了！”
这次的污染物就像电脑生成的图片一样，只能看不能吃。
对于刘阿婆来说，要更残忍一些，只能闻，不能吃。
在她看来，这种虚拟的“污染食品”简直是对她美食理想的侮辱！
亏了，这下真的亏大了。
周纬时无奈道：“找到真正的污染源就好了。”
刘阿婆霍然起身：“不然我们试着帮你找一下吧？”
周纬时苦笑：“阿婆，这个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
刘阿婆瞪眼：“不能找到源代码吗？”
周纬时：“追踪数据源很复杂。”
刘阿婆：“那咋办？就等着？”
她烦躁地一摆手，站起身：“听说那个污染物在变强，是吧？算了！我再给你们多骂两段，难得有人不嫌弃我絮絮叨叨……”
-
[报！亲爸清醒了！还给我跪下了（兴奋.jpg）]
[终于告一段落了，所以，污染结束了吗？]
[没有结束，只是暂时压制了，现在谁有线索可以积极举报，特管局开出了重谢！]
陈恪退出污染全知网。
看来刘阿婆的能力在精神污染方面还有很大的开发空间。
以前他还会带刘阿婆去吃席，看来以后不用了。因为她已经和特管局搭上线，以后就有无限的自助可以吃了。
知道内情的不少人都发来了消息，明里暗里都是在感谢他的大力培养，陈恪甚至收到了贾鸣和郑局的感谢小作文。
想到贾鸣，陈恪也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最近接触了不少人，和许多人都有肢体接触。
凭借他对于谢闻渊的了解，看到自己和别人这样接触，他应该早就出现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和那些人接触的时候，陈恪甚至表现出了一定主动性。
可无论是和他握手的人，还是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陈恪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掏出了手机。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他再次点开了手里聊天框，看着谢闻渊发的最后一条信息。
还是他在睦安佳苑的时候的那条，之后，就再也没有给他发过任何消息。
陈恪其实就在等谢闻渊的一句道歉而已。
但谢闻渊比他想象中更有耐心。
陈恪收起手机。
窗外天际线泛起灰白。
他起身，换好衣服，拎起外套。
正在准备换鞋的时候，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陈恪扫了一眼，是谢闻渊发来的。
指尖微顿，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愉悦。
他慢条斯理地换好鞋子，好整以暇地解锁手机，点开聊天框。
聊天框里，一条购物链接弹了出来。
[就差你了！点击助力砍一刀！]
空气瞬间凝滞。
陈恪眼底淡淡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现在想给这个污染物来一刀。
如果真的是谢闻渊给他发这种图片，或许他还真的会好奇。
但这东西是污染物发来的。
现在，陈恪倒真是好奇这个污染物的源头究竟在哪。
他尝试联系特管局，然而手机毫无动静。
陈恪这才发现手机信号栏一片灰暗，联系不上外界。
看来只能亲自走一趟了。
陈恪穿好鞋子拉开门，门缝里，一个轻飘飘的小纸条落了下来。
他弯腰捡起。
熟悉的凌厉笔迹刺入眼帘。
纸条上是一个地址。
看地图，就在新陵市不远的地方。
陈恪一怔。
这似乎是谢闻渊的笔迹。
第106章
谢闻渊的手机已经碎掉了, 即便想要给陈恪发消息也没有途径。
但元博文的行为启发了他。
受限于人类本身的能力，他们需要足够多的外界手段辅助寻找污染源，但谢闻渊不一样。
对于本就是污染物的谢闻渊来说, 这如同呼吸一样简单。
他原本就是最无序混乱中诞生的产物，现在, 不过是利用这份天赋罢了。
……做一些或许会让陈恪开心的事情。
他的身后，幽邃的暗影无声地膨胀、延展, 渗入墙壁、地板, 侵入视野所及的每一栋建筑内部。
谢闻渊灰绿色的眼瞳散发着淡淡的光，冰冷的视线穿透阻隔，无数景象涌入他的感知。
某个角落，因污染而面目扭曲的人在哀号，周经年正按住对方注射抑制剂, 贾鸣神色紧张正站在一边。街角，那对曾在雨中相依的情侣蜷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