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让个厨子几年内翻身做连锁餐饮。”
“你是说……”张余结结巴巴道。
陈恪背起箱子,压低声音:“况且你怎么知道,养它的就一定是人呢?”
一阵热风吹来,令人额头冒汗,用手一摸,黏糊糊的还拉丝。
张余后背发凉。
火锅店依旧人声鼎沸,麻辣鲜香勾魂摄魄。
后厨,赵总大马金刀地杵在一排员工跟前。
这位老总意外地喜欢在后厨待着,不知道是因为那只虫子需要照顾,还是因为他以前就是厨师的缘故。
所有的员工都站在他的面前,乖顺地低着头。
只有赵总一个人唾沫横飞:“上周我们的客诉不多,但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的头发掉进了盘子里,客户追究责任,为我们店带来了不小的损失,赔了一碟毛肚。”
他们许多人听不见,在望向赵总的时候,表情是茫然的。
赵总却越说越起劲,“上周是谁在负责毛肚的装盘?”
没有反应,但店长盯上了一个员工。
这是帮厨,也是来得最早的,负责打扫卫生的两名员工之一。
赵总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指着那位员工,说:“就是你了,以后负责清理后厨的调料。”
那位员工露出茫然的神色。
“其他人可以散了。”
其余员工离开后,店长拎来一摞橙色塑料袋,手势利落地比画:“以后就是你来打扫。”
员工看到了橙色的塑料袋,脸色惨白,连忙摆手。
“嘭!”
旁边飞来一脚将他踹翻在调料台旁!
赵总叼着一根烟,满脸戾气:“废你妈的话?老子都当老板了,还得为你们这帮废物天天钻厨房!”
他啐了口浓痰,眼神阴鸷得能刮下一片冰。
店长慌忙去扶,指头翻飞比画。员工仍摇头。
赵总食指拇指狠狠一搓,黏腻的油膏从指缝渗出,砸在地上凝成蜡块。
他狞笑一声:“不愿意干不行啊……不然我把你送回你原来的地方怎么样?”
员工似乎读懂了唇语,脸色苍白,屈辱地点点头。
浓浓的火锅味道从赵总的身上发出,他的笑容刚扯开,视线落在墙面上时,这灿烂的笑容顿时凝滞。
本该爬满虫卵的墙面,此刻光溜溜得像块刚抛过光的瓷砖。
那东西每天都会定量进行排泄,昨天刚刚吃了三个人,按理说今天应该铺满是,为什么墙面上也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发生了什么?
赵总眼珠暴突,饿虎扑食般扑到墙面上,整张脸几乎糊上去。
情绪不稳定的后果就是,他的西装开始洇出湿痕——那不是汗水,那是油水。
他的身体仿佛蜡像一样缓缓开始融化,手指变成了浓稠的油脂状半固体,和墙面紧贴的地方流下了脓黄色的油脂。
“赵总,忙着呢?”
青年声音清亮,打招呼的态度十分熟稔。
赵总猛地转身。而后,嘴上叼的烟掉在了地上。
由于刚刚的油水,火苗“噌”地蹿起。
手忙脚乱踩灭火星,赵总的眼珠焊在了陈恪脸上。
他怎么还活着?!
壮硕的店长从人堆里挤出,一脸活见鬼:“你们今天怎么来上班了?”
陈恪表情有些疑惑:“我们不该过来吗?”
“也不是不该,但不应该啊……”店长下意识看向赵总,却发现对方正用一个十分危险的眼神看着自己,惊得直摆手,示意自己的清白。
陈恪则是望向旁边瑟缩的年轻员工,他还在捂着自己的腰抽泣,但好在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
“陈师傅,没想到你今天来得这么早。”赵总变脸似的堆起笑,腮帮子肉都在抖。
陈恪颔首:“我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赵总表情一僵。
陈恪到底是实话实说,还是在阴阳他没有职业操守?
他打量着陈恪的表情。
青年眉眼弯弯,表情礼貌,一点没有阴阳别人的自觉。
大概……真就是字面意思?
赵总强压着火气: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听店长说昨晚忘记留门,好像把你们锁在店里了,本来以为你们今天会来得晚一些,没想到陈师傅也太敬业了。”
赵总本想握手表态,可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缩了回去。
陈恪上前半步,彬彬有礼:“可能是记错了吧,我们昨晚正常下班,拉开卷闸门就走了,店里并没有上锁。”
赵总的嘴角一抽。
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如果上了锁,那陈恪和张余就不应该活着。
可店长没理由骗他。
不论是谁说谎,这两人没有死是事实。
尤其是陈恪,这个人类貌似有一些功夫在身上。但功夫有什么用呢?
时代已经变了!
他眼神刀子般刮过陈恪的脸,青年歪着头看他,仿佛对他的一系列行为完全不理解。
不像是装的。
或许是昨天蠕虫刚刚进食,所以并没有什么食欲?
或许昨晚厨师长记错了,并没有锁门?
否则陈恪凭什么这么淡定,明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还要来维修?
总不能真的是因为敬业吧?!
他又转向了张余,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除了畏畏缩缩以外,他看不到别的东西。
“赵总,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工作了。”
赵总尴尬一笑,摆摆手:“去吧去吧,去工作吧!”
他的手背在身后,绕开员工,踱步到了仓库。
陈恪目送他进入了仓库,缓缓露出微笑。
半小时后,赵总面色铁青的出来。
他的身上沾满了油污,甚至有一些正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显然,在仓库的时候,他已经发过疯了。
他来到了陈恪的梯子上方,目光死死盯着站在梯子上的陈恪。
而后者似有所觉,转头朝他弯了弯眼睛。
还是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镇店之宝为什么消失了!
对了,店里还有监控!
赵总匆匆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发现昨晚的监控画面一片漆黑之后,叫来了店长。
“您不是安排昨晚关掉监控吗?”店长声音委屈巴巴:“我走的时候已经关掉了。”
赵总一愣,好像确实有这回事。
他转过头看着漆黑一片的电脑屏幕,上面倒映着他扭曲的脸,活脱脱一个跳梁小丑。
“不过,我今早来的时候卷闸门大开着……”店长补了一句。
蠕虫跑到外面去了?
赵总对店长说:“给我盯死他们,我下午出去找找,千万不要耽误明天的采访……你在店里有问题给我汇报。”
整个下午,店长都在后厨,转来转去,鞋底都快冒烟了。眼珠子一直粘在陈恪和张余背上。
可他们两人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查线路、清油垢……标准的维修工和保洁的工作。
转了一下午,店长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在调料区发现了个沾满椒盐的不锈钢盆。
赵总的视频打来时,店长小心翼翼汇报:“发现了一个洒满调料的不锈钢盆,里面还有几块酥肉。”
赵总气急败坏地怒吼:“一个破盆子能有什么线索?!那东西还能在盆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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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狗头叼玫瑰]可怜的赵总,被小陈玩弄于股掌之中。不过牛油火锅是真香啊[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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