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数条粗壮的章鱼触手,从他的背后伸了出来,在半空中蠕动伸缩。
每根触手上,吸盘长着齿状的倒钩,闪烁着诡异的光。
“我的目标也只是想把公司发扬光大而已,我有什么错?你们别怪我!”
老板抬起左手,手腕上戴的却不是表,而是一个红、黄、白相间的圆盘。
此时,圆盘的指针正好指在黄色区域,差一点就到达红色。
这同样也是赵铁柱给他的东西。
“身为一个老板,就是要严于律人宽以律己啊……”
眼底精光一闪,在触手的支撑下,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一只触手卷起身后的密封箱,咣当一声打开。里面堆满了乳白色小药丸。
章总喃喃自语:“吃了就听话了。大家一起让公司上市有什么不好呢?我也只是想上市啊!”
“章总,这是什么?”一个平静的声音在章总身后响起。
“关你p……”章总不耐烦地回答,但话音未落,他倏然一惊,下意识扭头。
陈恪站在他旁边礼貌地笑着,旁边是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的张余。
章总脸上的狰狞僵住了,蠕动的触手也顿在半空,难以置信:
“你们怎么还没倒地上?”
第26章
粗壮的触手狠狠抽向陈恪!
“啪——!”
响声刺耳, 但预想中青年被抽飞的景象并未发生。
陈恪小臂绷紧,扣住了那根滑腻的触手。
他侧过脸,那双栗色的眼眸看过来时, 却仿佛蕴含了深沉风暴。
指尖微微泛白,与诡异的触手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陈恪手臂猛然一动, 章总被扯得向前踉跄几步,庞大的身躯晃动, 全靠触手的支撑, 这才没有栽倒。
章总惊骇交加:“不愧是我们公司的王牌!到现在了居然胆敢还手!”
“你好样的!我就说,这么高的任务完成率,没点非常手段怎么可能?”
章总眼底浮现一丝骄傲,仿佛非常满意自己曾经的慧眼识人。
陈恪见过的污染物数不胜数,却没料到章老板在生死关头还能沉迷于自我感动。
果然是脑子被污染透了。
“呲溜”一声, 章总猛地抽回触手,干瘪如枸杞的脸颊抽动, 试探道:“你……你是不是早看出来了我的底细?所以急着要跑路?”
陈恪没说话。
章总冷笑一声,几根触手骤然发力, 将上身撑离地面, 化身半人半章鱼的形态, 缓缓逼近那张年轻的脸。
“你这样的人, 窝在我这小破公司, 确实是被埋没了……”
“你要是乖乖服从,或许我不会对你动手, 我章某人只求财,不害命。但你现在出去,是不是要举报我?”
显然,章总的理智已不甚清晰。
旁边的张余战战兢兢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看着不远处正在僵持的两人,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
陈恪的能力确实强,但那是因为睦安佳苑对他没有恶意。现在,老板这样的污染物针对陈恪,那么他还能坚持住吗?
他是不是要失去这个邻居了?
还是说,他要和邻居一起下地狱了?
章总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陈恪身上,触手狂舞,吸盘开合,几乎要贴上陈恪身体。
“没有说话就是默认!”
章总在横七竖八的员工间穿行。那东西几乎比陈恪还宽,其上斑斑点点,活物一样变化不同形状。
“章总,”陈恪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我原本,真的只是想离职而已。”
章总眼睛眯了眯。
以他对陈恪的了解,这小子确实没有去特管局举报他的胆魄。
他的眼中精光一闪,周围的空气沉重起来,污染浓度急速攀升。
“离职?”他发出一声尖笑,“你走,就是公司的损失!既然你让我损失,那就用你自己来赔!”
地面零星传来员工的呓语:“福报贷~都是爱,背点债,总不坏……”
陈恪静立其中,语气不变。
“承蒙厚爱,既然章总这么说,那我还是不走了。”
“真的不走了?”
颂歌一停,就连污染浓度也不再提升。
陈恪摇头。
章总的触手直指张余,厉声质问:“那你呢?!”
“你个污染物,偷偷摸摸混进我公司,安的什么心?”
张余一个激灵,下意识先看向陈恪,见他没有反应,这才弯腰鞠躬,诚恳道:“老板,我就是混口饭吃,没想砸场子。”
章总怀疑:“是你让陈恪带你来的?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会这么做?”
虽然事实确实是如此,但张余现在不敢承认。他眼柄一僵:“真的不是我啊清汤大老爷!我只是想过渡一下,后面跳槽去大厂……”
“我不信!”
章总狰狞咆哮,几条触手如离弦之箭,刺向了张余。
鬼才信在家政公司过渡去大厂,人家大厂老板又不是傻的!
一司不容二虎,另一个污染物必须死!
“陈哥你说句话啊!”张余吓得眼柄乱颤,忙不迭跑到陈恪身后。
就在章总触手即将刺过来时,白皙的手攥住了那根触足。
陈恪还抬起另一只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章总,稍等。”他语速平稳,空着的手慢条斯理地探入口袋。
“既然不走了,那我来给你科普下《劳动法》。”
神他妈上班带劳动法。
你怎么不把刑法也背过来?
我跟你谈钱,你跟我讲道理;我给你讲福报,你跟我念法条?
故意的吧?!
被污染的大脑仿佛一个烧开的锅炉,章总狞笑一声:“给脸不要脸,那还是去死吧。”
粗大的触足从他的身后钻出,咬向陈恪。
陈恪足尖点地,一个轻巧至极的旋身,利落地避开触手:
“……劳动者在公司遭受人身危险的……”
章总听得双目赤红!
社保局好不容易熬垮,现在又是劳动法?这是什么年代了,谁他妈还讲究遵纪守法劳动法?!
员工只是他盈利的工具,除了为公司创造钱币以外,就是将自身的存在转化为价值。
赏你一口饭吃已经不错了,你不愿意干有的是人抢破头,你不学有的是人削尖脑袋往里钻,你不卷有的是人甘愿献祭。
我把你当员工,你却想用法律凌驾于我的头顶?!
做梦去吧!
两人在满地狼藉的会场中追逐。陈恪身法如灵巧的雨燕,脚尖点地,在横七竖八的员工间穿梭游走,丝毫无伤。
而狂怒的章总则全然不顾,触手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疯狂横扫。
张余的眼睛盯着两人乱转,眼柄都打结绕在一起。
陈恪转了一大圈,终于念完了手里的那几条。
这个时候,会场里的一部分员工也渐渐转醒,不过神色依旧呆滞,还没彻底清醒。
章总气喘吁吁,盯着神采奕奕,只是额头有点微微出汗的陈恪,惊疑不定。
怎么这小子一点不被影响呢?
空气净化器里是他从赵总那里买的药,就是为了控制这些员工给他卖命。
所有人都倒下了,可陈恪偏偏不受他的控制,是觉醒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事已至此,没有被洗脑的陈恪,如果真的去举报了该怎么办呢?
对消亡的恐惧终于压倒了对金钱的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