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睫茫然地颤了一下,身体失去最后的支撑力,踉跄着向后倒去。
后颈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托住,他被接入到一个宽大坚实的怀抱中。
明明没有看到这人的脸,然而此时此刻的颜铃,却又那样清晰地知道他的身份。
——毕竟喜欢单手拎住他的后颈或衣领,一次次地阻止他闯祸,又或者将他从麻烦中拖出来的人,从来就有且只有那么一个。
他的眼眶一下子热了起来。
霓虹灯光闪烁流转,尘埃在空中缓缓漂浮,他恍惚地转过身,对上了那双冷而深邃的,在此刻视野之中唯一静止的眼眸。
“还能走吗?”他听到周观熄问。
颜铃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可一想到自己好像闯了大祸,加之此刻的周观熄的脸色看起来实在不妙,他于是又迟钝地摇了摇头,微弱开口道:“可以的,我……”
周观熄面无表情,唯有肩膀无声起伏一瞬。
下一瞬,颜铃感觉身体腾空而起——就像是在超市的扶梯前,在浴室里的浴缸前,总之能看穿他一切口是心非的周观熄,熟稔而不拖泥带水地将他打横抱起。
路过倒在地上蠕动的姜子铭时,他连目光都没有偏转分毫,只是抱着怀中的人,大步流星地转身向酒吧外走去。
姜子铭试图挣脱保镖的控制,冲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敢动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信不信我能告死你!”
“姜小公子,对吧?”
负责善后的曲晴蹲下身,与他平视,语气温和:“涉及律师方面的事务,麻烦您直接与我们的法务部联系。”
她抽出一张名片,放在姜子铭手边,笑道:“说来也巧,我们刚在K市的会议上见过令尊。需要我现在打个电话,让他来关心一下您的近况吗?”
姜子铭脸色悄然一变。他垂下眼,缓缓看向那张名片,喉咙深处再也吐不出一个哪怕一个字眼。
明明是属于海洋的孩子,颜铃却在第一次,产生了快要溺毙的错觉。
像是被一汪灼热的水淹没,他呼吸困难、神志恍惚,恐惧于身体上新奇而异样的反应。
周观熄是他此刻唯一能够抓住的浮木,于是他抱得很紧,不敢将手松开分毫。
他感觉周观熄将自己抱上了车,却仍旧紧紧勾着他的脖子,声音微弱地开口道:“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给我发报备消息?
为什么你现在会突然回来?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你又穿着那种在脖子上拴着缰绳的衣服?为什么身边会跟着那么多黑衣大块头?
可颜铃并没有机会问出口,因为周观熄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他的手从肩上拿开,转身坐下,关上车门。
他没有再看向颜铃,掏出手机,和人打起了电话。
没有冷嘲热讽,没有批评谴责,选择不与他沟通的周观熄,让颜铃惴惴不安起来。
车厢空间狭小,体内翻涌的热浪将颜铃烧得几乎蜷缩成一团。他赌气地决定不再理会周观熄,将额头贴在车窗上,试图用冰冷的玻璃缓解身体上的煎熬。
红灯亮起,车辆猛地急刹,他身体一晃,额头险些撞上玻璃的前一秒,一只手扶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扳正,避开了冲撞。
周观熄一只手捏着他的脸,另一只手拿着电话:“你今晚喝了什么东西?”
周观熄的掌心很凉。于是颜铃先是恍惚地将脸蹭了又蹭,才断断续续地说:“酒……一点点酒。”
他对于“一点点”这个量词感到些许理亏,试图移开视线,然而周观熄并不给他躲避的机会,手上使了力,逼迫他直视自己:“除了酒,你还喝了什么?”
“……只有酒。”
“都是一种类型的酒吗?”
“记不清了,应该是吧。”颜铃不喜欢这样被审问的感觉,难受地将脸别开,“只是最后一杯的味道好像……好像甜了很多。”
体内的那簇火苗越蹿越旺,意识和五感再度模糊起来。周观熄还在打着电话,颜铃听不清内容,隐约捕捉到了类似于“继续问他药物来源”的话。
那簇火苗从小腹逐渐蔓延到躯干的每一寸,一点一点弥散在了血液之中。颜铃近乎完全融化在后座上,被生理本能裹挟着,身体无意识地蹭起了身下的坐垫。
他咬紧下唇,昏昏沉沉,有些茫然地看向车窗之外,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车厢内安静下来,周观熄终于挂了电话。
“一天,哪怕只是一天。”
周观熄深吸了一口气,倾身压住他的动作,俯视着他的脸:“你能不能试着消停一下,稍微爱惜自己一点,让我不用这么的心力交瘁吗?”
“……我没有不爱惜自己。”
颜铃气喘吁吁,瞪向他的脸,“我只是想多学一些勾引的技巧,刚好遇到了这些人,他们说想要做我的朋友,所以我就——”
周观熄原本没有出声,直到听到“朋友”两个字,像是听见了荒谬至极的笑话,蓦地笑了出声。
“朋友。”他咀嚼着这两个字,像是再也难以控制情绪般地偏了头,看向车窗之外,许久后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朋友是吧?”
颜铃的呼吸惶然而急促,下一瞬,手腕被周观熄蓦然拉住。
近乎是要将腕骨捏碎的力度,周观熄牵制他的手,从胸口向下,一路滑落落到衣摆下方,径直探向那个颜铃自以为藏得十分隐蔽,却早在上车之前,就已经暗自发生了改变的部位。
颜铃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呼吸局限于狭小的空间之中,被动触碰着自己身体那一处的感觉,如此怪异而又过分羞耻。
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桎梏,而周观熄却偏偏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膝盖卡在两腿之间,他将颜铃抵在车窗上,强迫着他直面此刻自己身体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
衣料摩挲,呼吸灼热,于是无法遏制的,那一处的变化愈发鲜明起来——
“给你在酒里下这种东西的人,是你的朋友,是吗?”
灼热的呼吸贴在耳际,颜铃听到周观熄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在耳边问道:“这种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只想把你往他的床上拖的人,也是你口中所谓的“朋友”,是吗?”
作者有话说:
周米米,你又破防。
第31章 付出代价
“哪怕如此,你还觉得独自行动、缔造出这段所谓‘友谊’的自己勇气可嘉,是吗?”
周观熄这辈子难得体会到气急反笑的滋味:“照片不是帮你拍了?信不也是帮你写了?你为什么总是能折腾出别的乱子?你能有哪怕一刻是消停的吗?”
颜铃被周观熄控制在后座,还被动地摸着身下的那处敏感之地,本就羞耻惊惧到了极点。
他原本还存了几分闯了祸的心虚,可听到“消停”和“折腾”二字,怒意也随之在胸膛蔓延而起,不再忍耐。
“我凭什么消停?”
他怒火中烧,狠狠挣扎起来:“等未来真正见到大老板的那一天,如果我的勾引技巧还是像上一次那么烂,那我要怎么给他下蛊?那我之前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上一次?”周观熄感到荒诞,“哪一次?”
“书房里的那一次……我使出了全部的技巧,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颜铃烧得眼前晕晕乎乎,声音是近乎哽咽着的模糊:“大老板的见识可比你多多了,如果不学习一些进阶技巧,到时候我要怎么近他的身,引他上钩啊?”
他没了力气,再也挣脱不动,喘息着将脸埋在身下的坐垫之中,说不出话了。
许久,颜铃感觉周观熄将他的手腕松开了。
“可你甚至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
周观熄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他像是呼出了一口气:“糕点,照片,还有现在……为了这些所谓的准备,每次把自己折腾得不成样子,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