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有希望吗?”维斯塔潘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问出来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岑维希放下杯面,眼神茫然:“我不知道。”
*
“患者受到的是最严重的脑部创伤。”
“他开着126km/h的赛车撞向了超过2吨重的起重机,在撞击的瞬间脖子承受了96G的压力。他的脖子没有立刻折断气绝身亡已经是奇迹了。”
“但是缺乏及时的急救措施...”
“虽然赶上了黄金1小时进行手术,但是这样的伤势...生存的概率不高...”
“不过患者的求生意志非常顽强,手术进行的非常成功。”
“目前生命体征保持平稳,但是如果不能在术后72小时内醒来...”
来自德国的热心专家被请上了小托德的飞机。
这架私人飞机即将飞往法国,在那里,一整个医疗团队待命,准备着为比安奇进行二次手术。
他们顺便带走了勒克莱尔。
但是岑维希和维斯塔潘都拒绝了私人飞机礼节性的邀请,维斯塔潘跟着小红牛的人走了,他还有下一场比赛要准备,剩下岑维希一个人,茫然地漫步在东京的街头。
他按照自己既定的行程,跑上了shibuya sky。
虽然他原本计划的行程是和勒克莱尔,比安奇一起爬上这座位于涉谷区,在号称世界上最繁华十字路口附近的大楼,但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茫然地坐着电梯,爬上摩天大楼的顶端,然后透过四面透明的玻璃俯瞰整个东京。
这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
鳞次栉比的高楼用一种令人恐惧的方式在有限的空间里堆迭,肢节蔓延,钢铁繁殖,巨大的LED招牌不断重复播放广告片段,像是世界在卡带。
岑维希趴在栏杆上,视线虚虚地聚焦到某个远方,想象着他完全看不清的一个个黑点——他们居然都是真实的人,有着完整的故事线和悲欢人生——在大楼里面进进出出。
如果不开车的话,这会不会是我的人生?
成为在大楼里面的一个像素黑点。
不好不坏地完成工作,回到家里,和家人一起讨论‘听说有个赛车手出事了,真可惜啊,好年轻。’然后洗个澡,脑子里从出事的赛车手变成要换一款沐浴露。
他拨出电话。
“喂,妈妈...”在几百米的高空之上,他的声音混杂着剧烈的风,几乎要听不清:“你为什么会支持我开车的啊?”
“我没有支持。”母亲的话隔着几千公里通过无线电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我只是也没有反对。”
“为什么啊...你不怕我也出事嘛...再次出事,像7岁那样...”
“我害怕啊。”
“我也试图阻止过你。”
“你还记得你因为护照找不到然后去不了一个比赛嘛?后面我转头发现你报名了一个伦敦本地的比赛...”
岑维希顺着母亲的话,试图去回想,但是一无所获。他有着优越的记忆力,但是他对于这件事毫无印象。
“宝贝,你玩赛车是为了救回多啦B梦嘛?”
“最开始是的。”
“那现在,如果,我说如果,多啦B梦已经回来了,你会放弃赛车嘛?”
“我...”
岑维希哽住。
“我...”
“我不知道。”他最后说:“我不知道。”
“没事的,宝贝。”岑教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起来像是洞悉了整个世界运转规律:“我们的生活本来就是混沌和未知,你知道的越多,你未知的也就越多。”
“你只能做你想做的,比如,救回你的朋友多啦B梦。”
“你和爸爸不是一直觉得多啦B梦是我臆想出来的吗?”
“well,”母亲的笑声从听筒那边传来:“从多啦B梦把你从沉睡中带回来,我就开始相信他的存在了。”
“无论他是否存在,我都相信他的存在了。”
“我相信,你也相信,所以他存在了。”
“...妈妈,你最近在看哲学?尼采?”
“啊?这都被你发现了啊?!我可不能输给你爸那个粗人,你不知道他最近学哲学之后说话都神神叨叨起来了...”
岑维希嘴角挂着无意识的笑,听着妈妈在电话那边絮絮叨叨。
全景的玻璃窗外,太阳逐渐下落。
天空被染色成一种深沉的橘红色,光洒在无处不在的高楼大厦上漫射成斑斓的颜色,像是《人类启示录》的封面海报一样,让人想到那些亘古不变的东西。
接着,黑夜。
灯开始亮起来。
一盏又一盏,一栋楼又一栋楼。甚至在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之前,人造的光源就已经占领了这片土地。
夜色之下的不息的川流灯带让人同时产生渺小和伟大两种情绪,多么伟大震撼的人造奇景,多么渺小无足轻重的一个人。
岑维希打出了第二个电话。
他耐心地等了很久,对方终于接了他的电话。
“夏尔,你还好吗?”
沉默。
岑维希没有在意他的沉默,他自顾自开始讲述:“你知道吗,我在7岁踢球的时候也是出现了意外,在医院躺了一年才醒过来...”
听筒那边出现细碎的声音。
岑维希接着说:“我醒过来之后,很多医生来问诊。他们查来查去,最后什么也没查到,只能下结论,我的苏醒是一个奇迹,一个‘never lose hope’带来的奇迹。”
“所以呢...” 听筒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沙哑冷漠:“你也要劝我相信奇迹吗?”
“不。”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的苏醒不是什么奇迹,而是一个朋友救了我......”
“它的名字叫多啦B梦。”
......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拿到了wdc,比安奇就会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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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YES
*这是我想象里面,最期待的结局了。
有一个平行世界,比安奇会醒过来,夏尔会拿到wdc,遗憾都可以圆满
第97章 一场葬礼 你可以嫁给我吗
岑维希在机场看见了他的父母。
母亲穿着一身黑色裙子, 戴着黑色的帽子,父亲也是,一身纯黑。
“怎么了?你们怎么跑机场了?”岑维希有些疑惑。
岑教授和霍普先生互相打眼色,示意对方说话。
“咋了?你俩眼睛都不太舒服?”
“呃...宝贝, 是这样的, 我给你带了套衣服, 你换上我们上车说。”霍普先生开口。
岑维希换上, 发现同样是一身纯黑的西装。
他看着自己的衣服,然后看看爸妈的,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谁出事了?”他凑到前排去问父母。
随即他发现,这条路不是回家的路,是通往萨卡家的路——
“布卡约?他怎么了吗?”
“呃,宝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
“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缅怀我们最好的朋友——咕咕·岑·萨卡。”
“她是一条好狗。”
底下传来嘘声,以及狗叫声, 站在台上的萨卡不得不改口。
“好吧,好吧, 她是一条坏狗。”
“一条精力过剩, 以同样的姿态折磨人和狗的坏狗狗。咕咕, 并且她喜欢看曼联的比赛多过喜欢阿森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