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人围绕着他，他的眼睛里好像只有我。
有一个瞬间，奥斯卡不想走下楼梯。
他想一直站在这里，让岑维希抬起头, 望向他。
只有他。
“我等的人来了，各位，我们先走了。”岑维希拉着他逃离人群：“你终于来了...”他悄悄跟奥斯卡说。
“我等了你好久呢。”他有些亲昵地抱怨。
“...抱歉。”奥斯卡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不是...”
“诶，你怎么还穿着校服啊？”
“因为...”
“我懂了，衣服都收起来了是吧。”岑维希理解地点头：“你什么时候回澳大利亚过圣诞啊？”
“下周的机票。”奥斯卡松了一口气，绕过去这个话题：“你呢，你今年在哪里过圣诞？”
“伦敦。”岑维希说：“我这段时间都在伦敦。”
“哦。”奥斯卡有点后悔自己回家的票订的太早了。
“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吃饭啊。”
“走过去吗？”
“对，不算远。”岑维希笑着说：“或者你期待我开车带你吗？我只有卡丁车的驾照。”
“没事，我们走路吧。我喜欢走路。”
走路多好啊。
漫长的一条路，只有我们两个人。
走进餐厅的时候岑维希夸奖奥斯卡‘不愧是澳洲人，几公里说走就能走，完全不像兰多这种娇生惯养的英国人不打车不出门...’
奥斯卡没好意思告诉岑维希自己的闲暇时间一般是在床上躺着度过。
“你想吃点什么？”
“跟你一样就好了。”
“你确定？”岑维希声音上挑，像个小钩子一样，他的眼睛也是这样上挑的形状...
“非常确定。”奥斯卡也不知道自己在确定什么。
“好哦。”岑维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笑了起来。
他笑的真好看。
奥斯卡也跟着笑了起来。
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一口红酒炖羊肉，含在嘴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鹅哈哈哈哈哈”岑维希在那边坏心眼大笑，还举着摄像机：“快，做个决定吧奥斯卡！”
“我...讨厌...你...”奥斯卡艰难地咀嚼这块难吃的羊肉，含含糊糊地抱怨。
“我可是提醒过你哦。”
“呃啊，”他艰难地咽下去，拿起饮料给自己灌了一口，缓过来：“那你也吃啊。”
“吃就吃。我已经是不一样的...”岑维希叉下一块肉，送到嘴里。
他的表情也变了。
现在轮到奥斯卡举摄像机了，他拿摄像头对准岑维希：“快，做个决定吧岑维希！吃下去还是吐出来——”
“You...bad...boy...”岑维希痛苦地咀嚼，哀怨地吞了下去。
“呼——”他拿起饮料猛灌：“所以不是我的味觉有问题，是这道菜确实有问题！”岑维希下结论。
奥斯卡跟着点头。
他们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喊服务员撤掉了这道菜。
“...VC，你很喜欢这家餐厅吗？”奥斯卡吃着最后的甜点。
他怎么觉得挺一般的啊...还没有学校食堂...
“呃...”岑维希其实也觉得挺一般的，他自己桌面上点的琳琅满目的菜大半都只是动了一两口：“这家店是别人推荐给我的——”
他马上甩锅：“都怪尼克！”
“尼克？”
“尼克·罗斯博格。”
“罗斯博格？”奥斯卡睡不醒的眼睛因为惊奇睁大了：“梅赛德斯的罗斯博格？”
“是他，”岑维希补充：“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在威廉姆斯。”
“你知道威廉姆斯的总部离这里不远吗？”岑维希看到奥斯卡点头继续说：“他经常来光顾这家店，哦，他还带我来这里吃饭，还带我去参观了威廉姆斯总部，然后我们悄悄摸摸地坐进了在展厅里面的那辆FW14B...”
“那个时候我甚至还在踢球...”岑维希语带怀念地说着：“对于赛车我还是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呢...”
“听起来罗斯博格真是个好人，”奥斯卡听着岑维希的描述，评价道：“这就是你们会在PF留下记录的原因吗？”
“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PF看到了你们的记录，诺里斯的，阿尔本的，拉塞尔的，还有你的，罗斯博格和汉密尔顿的。”
“哈，居然都在啊，”岑维希被奥斯卡的话勾起回忆：“那你呢？”
“你有留下你的记录吗？”
奥斯卡看了岑维希一眼。
奥斯卡的神情总是淡淡的，他的眉骨很高，眼窝很深，挂着一副随时可以倒地睡过去的‘考拉’脸，就算此刻，他在放狠话，表情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奥斯卡对着岑维希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嘴角微微抿住，轻轻抬起一边的眉毛，带着点得意，又带着点挑衅。
岑维希完全被他激起了兴趣。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
*
奥斯卡的驾驶风格是什么样子的呢？
尽管岑维希从他粗壮的颈脖子中分辨出来了他赛车手的身份，但是他依然有些难以想象奥斯卡的驾驶风格。
他看起来腼腆，羞涩，毫无攻击性。
感觉更像是那种工程师，戴着眼镜的nerd，空余时间全部用在睡觉上的那种人。
但是当真的看到奥斯卡开车的时候，这些奇怪的刻板印象又微妙地重合了起来。
岑维希戴着口罩，坐在路障上看奥斯卡开车。
一圈，两圈，三圈...
岑维希最开始手里还拿着两个人的饮料，怀里抱着奥斯卡的校服，不像是来开车倒像是春游。他们临时过来玩，也没有预约，PF早就人满为患，停止入场了，还是岑维希和奥斯卡刷脸才得以偷偷混进来玩的。
考虑到人实在是太多了，岑维希放弃了下去开两圈的念头——他有点怕自己被认出来然后被丧尸围城跑不掉——这件事还真的发生过。
奥斯卡有点遗憾没有机会和岑维希同场竞技，但是当岑维希笑眯眯地跟他说自己可以帮忙拿衣服看他表演的时候，他脑子里面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晕晕乎乎地外套脱下来交给岑维希，晕晕乎乎地看着他两手一撑坐上路障，隔着口罩露出一双非常有辨识度的眼睛，笑眯眯地像是在说‘加油’。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是奥斯卡看着相当专业。
他在这里放了一辆改装过后的比赛级别的卡丁车，戴上自己的小头盔，在满满当当拥挤得像是要下饺子的人群里面开始跑圈。
不算快也不算慢。
考虑到人流多到吓人，这样的表现算得上不错了。
岑维希偷偷掀起口罩喝饮料。
这里是PF，他进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海报居然和汉密尔顿，罗斯博格并排挂在大门口。
真是太吓人了，他何德何能和两位正在争冠的F1赛车手并排啊...
就在岑维希悄摸摸喝饮料的时候，场上出现了意外。
一辆车子开始失控打转（sp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