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大厅的自动喂食器响起,它又立刻“咻”地一下子跑去吃饭了。
牧晋修点了点水玉岫的脸颊,指尖缓缓地从人的额头滑到嘴唇:“那当初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水玉岫理所当然地回答:“想来就来了。”
还好来了,不然水玉岫会错过很多好事情,会错过生日蛋糕,也会错过幸福。
牧晋修静静地看着他,一瞬间又想起其他被存储在记忆角落里的小事:“所以当时书房的书是你弄掉的?”
“……是的。”水玉岫有些不满:“你怎么还记得,我都已经收拾好了。”
牧晋修小声说:“我就是有点惊讶!没有怪你。”
水玉岫:“哦。”
牧晋修又问:“我之前有几次忽然晕倒,难道也是……?”
水玉岫故作镇定:“因为你太脆弱了,我碰一下你就受不了,不知道你会晕倒。”
……
牧晋修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全都问了一遍,没想到有些事情的真正答案原来是这样的。
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
有的。
而且,还被他带回家结婚了。
牧晋修心里相当茫然。
虽然说什么神鬼之类的话题,听起来太过遥远,玄而又玄。但此刻牧晋修把人好好地抱在怀里,水玉岫又这样乖巧安静地贴着他,单薄的睡衣传递出彼此的温度,牧晋修看过、亲手感受过,同样知道那衣料下的躯体是什么模样的。
全是真的。
抱着的水玉岫是真的,经历是真的,感受是真的,那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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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第二天早上起来,牧晋修睁开眼睛,久久看着怀里人乖乖睡觉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水玉岫很快也醒了,一睁开眼睛便和对方对上视线。
“早安。”牧晋修靠在床头,先亲了他一口,提出要求:“可以看看你原来的样子吗?”
水玉岫想了想:“家里太小了,放不下我。”
好吧。
牧晋修有点失落,不过也接受了这个回答。他摸了摸水玉岫的脑袋,让人继续睡觉,打算去准备早餐了。
结果刚转过身,忽然又被叫住了:“牧晋修!”
牧晋修转头一看。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床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小的羽蛇。
小蛇歪着脑袋,团在床上看着他,背后的翅膀伸懒腰似地舒展开:“家里装不下,但是我可以变得小一点。”
……是水玉岫的声音。
面前的小蛇和牧晋修当时在祠堂所看见的,外貌上大差不差,只是祠堂中更显威严,而面前的小羽蛇是Q版模样,小脑袋小身体,一双眼睛只有绿豆大小。
完全称得上是世界上最出色的魔法师,不借助任何道具就可以完成大变活人。
牧晋修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蛇的脑袋。
水玉岫很配合地直起身,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冰冷的触感如此真实,其上的鳞片同样清晰可感。这绝不可能是幻觉。
牧晋修又摸了一会儿,这才彻底相信眼前所见。他贴近了点,又顺着小蛇的身体,去摸水玉岫后背的翅膀。
三对柔软而洁白的翅膀徐徐展开,羽毛一尘不染,摸上去比婴儿的肌肤还要细腻,仿佛上好的丝绸。
牧晋修爱不释手,从翅膀尖尖一路摸到肩胛骨的位置,试探地摩挲着。
有点痒痒。
水玉岫轻轻哼了一声,躲开了:“不要摸这里。”
好吧。
牧晋修很听话,只是意犹未尽,又摸了两下才收回手。
这辈子还没有这么摸过蛇呢,还是长翅膀的蛇。
而且这蛇还是水玉岫。牧晋修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水玉岫乖乖地给他摸完脑袋摸完翅膀,又说要出去找猫玩。
牧晋修看他现在这幅样子:“这就样去吗?不变回来吗?”
水玉岫说:“为什么要变回去。”
“不行。”牧晋修抱住他,严肃道:“猫是蛇的天敌知道吗?小心等下过去被它给揍了。”
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水玉岫很信任自己的小猫,才不理会他的危言耸听,独自扑扇着翅膀,一溜烟飞走了。
“……”
太犟了,一点都不听话了!
牧晋修赶紧踩着拖鞋追了出去。
水玉岫飞得很快,在星星面前落下了。猫咪警惕地打量他,到处闻闻嗅嗅。
水玉岫便把自己的尾巴伸过去给它闻,猫又低头确认了一会儿,随后放松下来,朝他喵呜一声。
等牧晋修赶到的时候,水玉岫已经收起翅膀,舒舒服服地窝在猫咪毛绒绒的身上,对着他吐了吐信子,意思是:怎么样?
“……”
牧晋修走过去,蹲下身连猫带蛇一块给抱走了。
还是很不放心,一定得自己亲自看着。
水玉岫歪了歪脑袋,直起身子,从猫身上顺着溜到牧晋修身上,趴在牧晋修头顶上:“小牧,我变得好高。”
再戴顶厨师帽的话,就是料理蛇蛇。
牧晋修又把怀里的猫放下来,伸出手虚虚扶着他,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小心别掉下来。”
“才不会呢。”水玉岫很自信,扬了扬翅膀:“我会飞起来。”
……好吧,还是魔法小蛇。
牧晋修过去还没有和蛇相处的经验,一窍不通,完全是由着他乱来。
“老公。”水玉岫又顺着他的脖子爬下来,把尾巴尖放在衣领里暖和暖和,哼哼两声,说:“你身上好烫。”
“……”牧晋修脸莫名有点红,给人搂住了:“赶紧变回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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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家都已经坦诚相待了,水玉岫便不再掩饰什么。
下午牧晋修从书房出来时,看见水玉岫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猫,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而在他身体周围,许多影子模样的触手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有的举着手机,有的举着奶茶,有的举着零食袋子……仿佛全自动手机支架,各司其职。
牧晋修:“……”
看见人来,水玉岫伸出手:“抱抱。”
“抱抱。”牧晋修给他搂住了,这下帮他举着东西的人变成了牧晋修。
两人坐着看了一会儿电视,但牧晋修似乎情绪不高,一直沉默着。
水玉岫很快察觉到他的反常,凑上前问:“怎么了?”
对方深吸一口气,垂眼看他。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会在我身边到什么时候呢?”
语气有些惆怅。
恋爱都还没谈多久呢,没有办婚礼,戒指都还没有准备好。
以前不知道水玉岫的真实身份时,牧晋修对一切无知无觉。
在他的未来规划里,恋爱结婚……水玉岫都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现在知道真相后,两人之间的鸿沟似乎一下子变得巨大而遥远,不再是人与人那么简单。
水玉岫经历过那么漫长的岁月,见过数不清的人,还会把人类单薄直白的爱当一回事吗?
他为此惴惴不安。
水玉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
然后贴在对方身上,用软绵绵的语调很依恋地说:“没有牧晋修,晚上睡不着。”
“……”
对哦,水玉岫这么黏人又挑食。没有牧晋修,他怎么好好吃饭呢?晚上又要窝在哪里睡觉?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下子就把牧晋修哄好了,神清气爽地在他脸上乱亲几口,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老婆是不是人有什么关系?是我的就好了。
牧晋修这人就是活得特别轴,只要他认定是自己的东西,这一生便不会放开。
太好了,而且如果水玉岫是第一回成为人的话——那么属于他们之间的故事,有好多第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