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莲打量着四周。
很简陋的木屋,墙上挂着一把灰褐色的弩,很眼熟,下面一张木板床,铺着厚厚的蒲草,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墙角一棵马蹄莲静静地开放,不染纤尘,即使主人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来了,这个屋子依然不染纤尘,就像那个人一样。
“你没有出现之前,璃月就是住在这里的。”贞元坐在椅子上,嘀咕着,“红颜真是祸水啊,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一遇到女人,就方寸大乱。”
“我发现你真的很啰嗦。”隐莲白他一眼。
“没有办法,”贞元叹着气,“做鬼很寂寞的,难得有人肯听鬼说话,当然要多念几句。”
“你为什么不去投胎啊?璃月不是要帮你吗?”隐莲东翻翻西看看,“难道你想永远做一个孤魂野鬼?”
贞元神情恍惚了一下,飘过来指指木板床,“在这里啦。”
隐莲掀开蒲草,一下子呆住,蒲草下面,雪片一样的宣纸,层层叠叠。不是一张,不是两张,而是很多张画像。巧笑倩兮的隐莲、薄嗔微怒的隐莲、花间扑蝶的隐莲、御剑飞行的隐莲、仗剑而立的隐莲……无数个隐莲,却是一样的神采飞扬,一样的婀娜多姿,一样的美艳绝伦……
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女子,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微微颤抖,心脏一下下地抽搐。
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人,保有关于自己那么多那么多的记忆,甚至包括那些自己已经忘却的记忆,从十三年前那个初次乍见时青涩稚嫩的女孩到三年前那个翩翩而立的少女,每一个时期,每一段成长,都被他清晰描摹、细细勾勒出来,凝结在画卷上,恍若时间的剪影。
隐莲慢慢坐在床上,怔怔看着那些画,眼神迷离忧伤,仿佛回到那悠远的岁月,仿佛看到青葱年少的自己,身旁是俊美无双、光芒万丈的少年——摩羯,两个人大声地笑,放肆地叫,恣意追逐奔跑,纵横在蓬莱山的云雾之间。依稀看到,清冷如月、孤寂如星的璃月一袭素衣,站在松树下、竹林中、瀑布旁……淡然地注视着自己,用那么忧悒淡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她扶住额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贞元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恍然,他在思索刚才隐莲的问题,为什么不去投胎呢?很多人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忘记了,忘记了根本就不想投胎的理由。
固执地做一个鬼,做一个寂寞的鬼,留在这个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世界上。
那么重要的理由,居然忘记了,抑或是……根本就不想记起?
从木屋中走出来,贞元突然说道:“反正已经来了,我去看一个人,你先回去吧。”
“是一个鬼吧?这样的荒郊野外,怎么会有人呢?”隐莲还没有从画像带给她的震撼中走出来,勉强笑着说。
“他虽然住在坟墓里,却并不是一个鬼。”贞元认真地说。
隐莲心脏狂跳了一下,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胡说什么啊?怎么会有人住在坟墓里呢?”
“那个人就住在坟墓里啊,”贞元完全没有发觉她的异样,说道,“已经三年了,璃月把他关在古墓中,璃月说,不能放他出来,要不然会害死很多人。”
隐莲攥紧拳头,惨白着脸,轻轻摇头,“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骗我,除非我亲眼看到。”
“那个人很凶的,”贞元为难地说,“我怕他会吓到你,如果你被吓到了,璃月一定会生我的气。”
“你忘记我也是一个术士吗?怎么会轻易就被吓到呢?”
“哦,”贞元点点头,“你说的也对啦,反正你是璃月的妻子,带你去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他率先,向密林深处走去。
隐莲踩着那些好像沉淀了几千年的落叶,脚步虚浮,恍似踩在云端,心脏也飘飘荡荡,她慢慢问道:“这三年来,他一直都被关在古墓中吗?”
“是啊,”贞元点头,“璃月常常去看他,可是,每次那个人见到璃月都会很生气。有时候,璃月很忙,去抓鬼啊,捉妖啊,还要保护伯琮,就叫我来看那个人。”
“那个人……”隐莲濡湿了眼角,声音轻颤,“在墓中,一定很痛苦吧?”
“我觉得,璃月比较痛苦,”贞元叹气,“他说那个人是他的大师兄,他很尊敬这个师兄,可惜天意弄人,他的师兄居然是血魔星转世,一定要镇压在古墓中。璃月那么善良,亲手做这样的事,当然会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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