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待君顾(19)

2025-10-06 评论


“你——想都别想!”西晷再度气瞪他一眼,径自走到他床前坐下,将他转过身,一面缓缓自他的背脊输入真气一面故意加重语气道:“别忘了我是见血都不会眨眼的邪教妖女!”

“可你从我身上拿走了那方丝帕,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呢?”枢念微笑着安然阖上眼,“西晷,你到底还是舍不得我死。”

西晷的手指停顿了下,倒也不否认,“反正我本来就没什么原则。”常常也会出于私心给自己留一些模棱两可的退路,毕竟她不想将所有事情都想得太绝对,那样会亏待自己。

第4章(2)

“枢念,我……明天就要走了。”她淡淡垂下眸子,语气略有踟蹰,“我特意来跟你说这种话应该很奇怪吧,但——我想,你毕竟在我家住了大半个月,虽然说起来只是因为利益所趋,但那点情分总是在的。”

“若我说,我接近你绝非因为利益所趋,你相信吗?”枢念反问。

西晷迟疑了片刻,“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她笑笑,“你知道,我记性不怎么好的,不痛快的事也很少会留着过夜。”

显然是在逃避答案,她只是不想再去追究,而绝非全全然相信了他。何况那柄纸伞,包括它所承载的温暖和眷恋,终究还是焚葬在记忆里了——无论他当时是有心还是无意。她想,她到底还是相信那些不好的兆头的,所以她终究还是要离开,哪怕曾有许多个瞬间她误以为自己可以留下来。

“那么,若我说我不舍得你走,你会为我留下来么?”枢念又问。

“……不会。”

枢念叹息着笑起,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答案,但她还能有迟疑,便也是好的,“西晷,你总说自己欠着我,所以你对我好只是为了还清我的人情。”他侧过身去,伸手摘下她发上的银铃,“那么这次,好歹让我欠着你一回。”

西晷怔忡了下,许久的时间便一直凝视着他清雅的侧脸。他们都在等待,但彼此间什么都没说,只任那如蔻的夜色在半盏烛火里逐层倦化,加深。她忽然又慌张地别过脸,眨去眼里的阵雾。

“这只银铃,原是一个陌路相逢的女子送给我的,我不讨厌它,便戴到如今。”她竟同他解释起来,尽管从前她从不愿对旁人多说一句关于自己的事,“其实它不是暗器,自然也不值几个钱。不过——既然拿去了,就不要再弄坏它。”却是道出这么一句。

枢念垂眉喃喃自语:“我总以为,我可以等到的……”等到她慢慢爱上自己。甚至无论这等待多么漫长,只要她愿意给一个承诺,哪怕只是一个默许的眼神,他就不会放弃。

在遇到这个姑娘以前,他一直也以为是自己是个浅情寡欲的人,纵然是对于娘亲,包括那个难以启齿的真相,他也可以在光阴的磨蚀中渐渐看淡。而如今这种近乎是执迷不悟的追寻与守候,竟是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得清。仿佛——他在前世便已遗留下这份酽烈难化的眷恋,所以今生还要不遗余力地追逐,飞蛾扑火,不死不休。

西晷专心疗伤并没有听清他的话,直到确认他的伤已经无碍,她才起身,故作豪迈地朝他抱拳一揖,“那么,就此别过了。”

“那只绣花鞋——”枢念出声打断她的话,笑意融融,“就在水家绸铺藏锦阁南面的第四层布架上,自左侧架缘往里数三寸处,外面用金凤簇花的蓝缎子裹得好好的。”

西晷惊异地瞪着他。

“嗯?不骗你的。水家藏了什么宝贝我会不知道?”枢念神色一敛竟还郑重其事得很,生怕她不信,又竖起手指要作发誓状,“苍天在上,我枢念在此起誓,若方才有半句虚言,必遭天打——”

没等他说下去,西晷转身就走。她大步流星的背影分明带着雀跃,是因为摆脱了那些烦人的江湖恩怨,还是终于摆脱了……他?“那——后会无期。”

她轻盈旋身跃出了窗子,瞬间融入了夜色,再也看不见。

枢念收回手慢慢紧握成拳,垂下眼帘,“天打……雷劈。”他自顾自将誓言念完,睫毛颤了一下,些许倦淡的笑意自唇角浮现,“枢念公子早该遭天打雷劈了。”

七日之后,枢念已经在凤鲮客栈住了下来。如今恰是四月出头,春意渐靡,茶道正兴时。

客栈二楼的最上等客房——燕语雅阁,茗香四溢。碧澈的茶水里摇漾着青树花藤的影子,几朵蜡黄的桂瓣撒在茶面上静止不动,绿水如线便在下面巍巍托着。这茶杯里横斜有致的景,乍看竟像是谁信手绣出的锦阑帛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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