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里乾坤大,品酸甜苦辣。”
不见外面有动静,师潇吟摇摇头,悠然转身,朝着大门处道:“你想躲到什么时候?我可不记得惩罚过谁站在外面啊。”
嘎吱——
门缝处传来一阵阵幽香,接着自外探出一颗小脑袋,偷偷摸摸窥视着屋里的动静。
“大师兄,你已经醒了……”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已经败露,晓满挫败地吐吐舌头,对最近一段日子疏忽练武而感到羞愧。论轻功,好歹她是罗浮山众家弟子公认的第一高手,虽不敢说独步武林,至少也能独当一面啊。现在可好,别说什么“行踪飘忽,神鬼莫测”,就连最基本的藏匿之术都被她抛到脑后,日后有何面目见师父他老人家呢?
师潇吟并不太清楚她的复杂念头,仅是淡雅地一笑,“我躺了很久,再不起来的话,人就要废了。”说着招招手,“进来说话,记住,以后做事要光明正大,不必躲躲藏藏,知道吗?”
晓满的心没由来地一悸,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奈何又点到为止,她便说不清个究竟。背手在后,晓满慢吞吞地迈进屋内,灵巧地一蹬阶槛,门被带上。
师潇吟盯着她的举动,上下打量,“不早了,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背后藏的又是什么东西?”
晓满禁不住脸红,甚至耳根也热得发烫。她……早就想好了一大套说词,可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他一双深邃的眼眸就那样毫无掩饰地直视着她,仿佛已经洞察先机,若是她有半字虚假,定会被当场拆穿一样。
师潇吟眨眨眸子,见她半天不曾言语,疑惑地起身探看,然而,膝盖上的神经在他起身拉直的刹那,剧烈地一抽,使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人更加无力支撑,眼看又要像先前那样栽倒——
晓满的耳边回响着图穷大娘的话,生怕他撞击到膝盖或者双肘,使情况变得更严重,因此像丢了三魂七魄般,甩手便去扶人,也顾不得背后藏的东西了。
哗啦啦,清冽的粉碎声同时爆发。
晓满没功夫回头审视,紧张不已地道:“你怎样?有没有撞到哪里?”
师潇吟没有说话,始终低着头,长发掩盖着他大半张俊美的脸孔,使得整个人更加虚无飘渺,宛若一阵轻烟,随时都有消失的可能。
晓满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大,一手大胆地撩开他曳地的三千发丝,迫切地寻找其后的容颜。
白!除了白,晓满已看不到别的颜色。
就连他之前上台抹的粉底也没有现在的脸色看上去白,看上去……吓人。那根本不该是在血肉之躯上看到的体色啊。
“你……你说话啊。”
师潇吟吭都不吭一声,双目视地,一动不动。
晓满心急如焚地望着他,不敢轻易挪动位置。一抬眼,她差点儿吓傻了。就见师潇吟白皙的额上,汗水顺着鬓角不断淌下,微弱的喘息声间隔良久。
天晓得,他究竟在忍受怎样的折磨?
晓满蹲下身,静静地待在师潇吟的身边,一语不发。须臾,小手自后握住他的腕骨,悄悄地将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删他体肉,希望借此减轻他此刻的疼痛。
师潇吟在暗暗忍受膝盖上涌来的阵阵猛烈的刺痛,唇上咬出深深的啮痕,血腥味在口内逐渐蔓延。
他明白定是那天晚上在院里示范,后来又靠着凉柱暗中观察晓满的练习,吹了整夜的风所致。膝头的关节受到多重刺激,才导致旧疾复发。本来,小满后就是他该休养调息的日子,千不该万不该选在这时劳神啊……然而,面对晓满一次次的渴望与请求,他又不忍心再向后推迟教她的日子。他非铁石心肠,对晓满付出的心血和汗水,哪能无动于衷?
纵然她未以实相待,他却不能言而无信啊。
大夫老早便告诫过:由于当初在雪地上的荒唐举动,加之后来的疯狂练习,他的身子绝对不可在换季的日子里过分折腾。若不好生保养,一旦骨破损,别说上台走场,就连日后行路、抬臂都成问题。
“三分治,七分养”的道理他明白,但也不能不顾及实情。
他是戏班子的顶梁柱,如果每年换季的日子都不能上台,那造成的损失由谁来承担?
一次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后果便是梦魇的展开。记不清到底有多久,一逢炎炎夏日,他便独自承受着漫无边际的煎熬——白昼喝过药后照常登台,夜里敷膏疗伤,周而复始,不曾间断。直到……三年前,他终于倒在演练的场子内,才清楚自己的身子原来已到极限,再多的勉强则是他无法承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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