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见不到娘亲说话的表情,也听得出那话语中的心疼与内疚。在他的想法里,患得眼疾是上天意思,不关娘亲的事;可爹爹说,孩子是娘亲心头的一块肉,怀胎十月的每一日,她只盼耗尽身心将最好的给了这骨肉,倘若孩子有缺陷,千错万错她都会揽上身……为娘的便是如此了。
片刻,他换了张近一点的石椅,将娘亲美丽却忧心的容颜看个详细。「娘,煦声很好,从只见得着距离五指以内之物,到如今已是大有进展。娘因担心我而生的皱纹我在这儿都看得见,你这么愁眉苦脸的,瞧,一条、两条、三条……好好,不数不数,别打我……」
真是被这孩子弄得啼笑皆非,又无比心疼着。弓起的指节在他额前轻敲,妇人轻轻叹着气,无法不怨天让她的孩子有此缺陷。停顿了会,她似是不经意问:「当初订下婚约时,你爹与单伯伯交换了信物……煦声,你让清扬将玉礽剑带走,可知轻重?」
男孩抚抚腰间系着的短剑,与清扬带走的原是一双,自懂事以来他便依爹爹所言贴身带着。爹爹说,祖宗传下来之物,他兄弟三人与么妹跪领一人双剑——一把祭剑,一把福剑;而此代双剑,福剑当传妻。男孩望着娘亲,点头应道:「自是明白。」
「是吗……」虽然孩子的爹早有交代双剑传子媳,可剑已传,唯有剑主人能决定剑的去向。这孩子……是心中认定清扬,还是根本不将那剑当一回事?妇人轻拢蛾眉,「那,单家留下的祖传鞭谱,该当如何处置?」剑未归还,单家人未问起,做为信物交换来的单家鞭谱也还留在府里。
「烧了吧。」他笑笑的,抓了一块绿豆糕送入口,也递出一块给娘亲。
「烧了……」煦声不似个心胸狭窄的孩子,将单家祖传之物烧了又是因何?妇人望着他一如往常的笑,有些迷糊了。「娘不知你是真不在意清扬,还是故作潇洒不想娘挂心,但愿你不是在骗自己就好。」接过他递出的绿豆糕,提到嘴边,却迟迟没咬下。
若是烧了一册书能让他心里舒坦些,那么,便烧吧。终于稍稍舒了眉,妇人爱怜地摸摸儿子的脸,抹去他嘴边沾上的糕点碎屑。
男孩但笑不语。绿豆糕化在口中很甜很绵……如同方才临别前将清扬看清时,她的笑颜。所以,送清扬离去,他不会遗憾。
不会遗憾。
第1章(1)
话说燕朝自太祖于汴江之战推翻前朝庆枭帝暴政,众将立之为君,韩氏入主中原十二州、一统江山后三百余年的如今,其国土扩至东面临海,北抗鞑靼、高丽,西对波斯、月氏,南接回疆、南蛮,历多位明君安内攘外,平战乱、施仁政,曾有过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
至今,嘉永年间,北方鞑靼肆虐,却因国力大不如前,朝廷只得沿袭先代策略年年进贡,以求苟安;然而羊毛出在羊身上,年年有增无减的贡品、贡银,便是转课严税于民。汴江以南的江南地区自古水丰米足,百业兴盛,人民尚能应付渐重的税赋;转看北方几州本就耕土贫瘠,再者鞑靼年有数次边境侵扰,民怨隐隐在心中堆积,只能说所幸尚未有战争祸事,人民只要还有口饭吃,有檐遮顶,也就尚能苦中作乐一番。
欢迎您访问言情小说大全,最新言情小说超速更新!在燕国土抗鞑靼外乱的北御三州里,最西北的岳州有个奉陵山庄,建于天漠石壁后,与世隔绝,无论天下是盛世抑或苟安、和平或战乱,其自立庄以来只关心着一件事——世代守护一座千年的陵墓。
谁的陵墓?
有人说是数朝之前一位皇帝的陵寝,驾崩后带了天下二分之一财宝陪葬,所以此陵当中埋有宝藏文物不计其数;也有人说陵里葬的是千年前一名能游走人界、地界的小国国主,因而陵寝通天宫地府、通古今与中原以外之地……谣传甚多,众说纷纭,没人知道实情如何,只知奉陵山庄由洪姓做主,代代传四子,各有其长,各司其职。
传说这四子当中定有一人,其血能解毒化厄,无论身中何毒,又或百病缠身,只要饮下一口他的血,便会痊愈——此人便是洪家家主,同时也是山庄庄主。
四子当中定有一人,其目力超群,是为千里眼转世;四子当中定有一人精通古今文字与阴阳咒语,终年守在陵中,为洪家人下奉身守陵之咒,也为陵寝下犯禁受枷之咒。
四子当中还有一人,其耳力奇佳,武功高强,死在其剑下的盗墓者不计其数;而每五十年一次的归鸿论武,其必榜上有名,亦是江湖留名的人物。传说其使得一手传了千年的洪家剑法,能断人筋脉于弹指间,打散对手七元,废其武功神智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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