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听到自己哽着嗓子应了声,心情紧张地等她反应,竟是有些怕的……可怕什么?
阿沁“哦”一声,语气并不见异常,又问:“他功夫高出你许多,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慕容谈便觉心上紧弦蓦地松了,原来……他怕的是这丫头也会拿了俗世那一套看法,翻脸怪他吗?
好在,好在她语气中并无厌憎……
他心下翻涌,口中答了:“你可记得那个秘洞,我在里头寻到了绝情掌最后几式,他没提防到,那是……四年前的事。”四年前,他才十九,距这丫头下山也不过六载。他日夜苦练,庄中再无人敢欺他,可内力与那人仍差上许多,所以他未料到在被打得半死后,那一招竟会得手……想起那个瞬间,那人看着他,他也愣愣地望着自已印在对方胸前的手。突地,那人仰天大笑着,竟就这么死了。
他至今仍不明白那人死前的笑是什么意思,只知心情有些复杂,有些空虚,报了杀父之仇也不觉得开心。
绝情庄的弟子本就是一些废柴兼无情无义之徒,有些怕他报复连夜跑了,剩下的花言巧语要立他为庄主,惹他烦起来一并打跑了。
他便一人在那山头又待了两年,也不知为了什么,只是待着。
后来有一日想起同胞兄弟,才拿了些银两下山寻他。
突听阿沁道:“原来你在石棺中拿的东西,就是他们说的掌谱吗?”
他霍地坐起,“你早知了?”
她却没了声音。
这臭丫头!
慕容谈悻悻又躺下,早知这丫头鬼得很,却没想到她不动声色至此!
罢罢,反正她的心机只会用于自保,干脆便全说与她听:“那日你将尸骨推入坑中,落下的石板里就夹着画了掌式的羊皮纸。我本觉得奇怪,那机关这般简单,怎会有许多人找不着?后来才寻思出了其中道理,机关应是某代习了绝情掌的人设的,他想要弟子杀他,偏又做些手脚藏了最后几式,无论最后是寿终正寝还是被杀,他的弟子总是心存怨气,没毁尸已算不错,自不会想到将尸首放入那么一个像棺材的坑里。设机关的人倒也了解自家师门会出些怎样的人,留了一个谜团让几代弟子牵牵念念,他却在地下哈哈大笑!”慕容谈哼一声,对这位他不承认的曾曾曾师父并无好感。
欢迎您访问言情小说大全,最新言情小说超速更新!当时若无阿沁在,他定也找不到掌式。而且机关须是一人重物放进才会开启,换句话说,阿沁若只推了那已无血肉的尸骸自己没掉进去,机关也不会开启。
嘿,这丫头……真不知算是他的福星还是灾星。
阿沁道:“你那师父与师父的师父都心思险恶得很,你莫学他们。”
“自然不会!绝情掌到了我这里合该断了。”他无心思收徒,也没兴趣唆使徒弟杀自己,至于庄中其他只学了些皮毛的弟子就更无可能将其传下去。
阿沁静了半晌,突道:“我也同你说了吧,我很早之前便知自己不是阿爹亲生的了。”
慕容谈没应声,他早由百晓公子处知了大概,却不知阿沁为何在这时提起。
“可是阿爹却不知,把我当了亲生女儿宠,我一直怕他发现,所以总乖乖的,如此就算他得知了也不至于太讨厌我……后来阿爹死了,我伤心是伤心,却也有些松口气的,他到底没发现……我是不是很坏?”她的声音里有淡淡的笑意,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慕容谈一怔,突地明了她为何会这般说——这丫头是察到了他的那点不安,便也讲了自己的事来减轻他的负罪感。
心下不知是何滋味,他只闷声斥道:“莫乱说!”
阿沁便又轻笑。如今她谈起自己身世来这般淡然,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他想着,随口问道:“那,你可见过你亲爹?”
“……”阿沁突地想起那天在雨中撞到自己似喝醉了的大汉,随即很快答道:“没有。”不管真相是什么,她心目中的阿爹只有一个,就算见了……也是陌生人。
屋内重又静了下来,未几慕容谈便听到床上女子浅浅的平稳气息。
这丫头睡了吗?
他却睡不着。
今晚他们说了这许多话,她不仅比平时开朗些,竟还会问他一些事情……他知这丫头与他有些相似,对不相干的人总不怎么关心的,像初遇那时她就什么都不问他。
现在她问了,是否就表示好歹把他放在了心上?
这么一想,心中便有些快慰,似乎当日被她摔门不见的郁气到今日才真正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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