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在隐隐地抽痛,她深吸了口气,走到装裱间的窗前,看着窗外那株早已凋落的红梅,心底一阵空荡荡的。
这种空荡,真的比寂寞还要可怕,因为它让人的心永远也找不着边际。
轻闭上双目,苏映伶紧紧握住了手心。
人都走了,却独留下这株红梅?
冬天的时候,当红梅盛放的时候,她还可以出神地看着,但现在春季已经来临,她要看红梅,还需再等漫长的一年。
真的很漫长!
心中突然生了怒意,她打开了装裱间的房门,走了出去,拎起了院子角落的一把斧头,死命地抡起来,就要砍下去。
“少夫人——”
一声惊呼阻止了她的动作。
“砰”的一声,斧头顿时失去了方向,落在了地上。
她一手撑着斧头的木柄,一边剧烈地喘息着,好像刚才这一抡费力了她一生的力气,现在什么力气也使不出来。
眼角,甚至有些湿润了。
“少夫人,你在干什么?”
容江急匆匆地冲过来,抢走了苏映伶手中的斧头。
“少夫人,为什么要——”
只说到一半,容江便将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
少夫人流泪了。
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泪水不住地流敞。
容江轻叹了口气,张了张口,但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该说些什么呢?其实,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每次看到这株梅树,少夫人肯定很伤心了吧?
为了不让自己再伤心下去,所以她才要砍了它吗?
只是树砍了,人的心伤也不会痊愈的!
苏映伶慢慢地伸出手,拭去了脸颊的泪痕,然后缓缓地说了一句:“容江,你家少爷是骗子。”然后转身走进了装裱间,又将自己关了进去。
容江苦笑。
是啊,少爷真是骗子!
说好了,不见不散,不是吗?
容江只觉心头堵得慌。
第15章(2)
“容江。”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容江连忙擦去眼角的泪痕,“琴玉姑娘,你来啦!”
“发生什么事了?”琴玉看了眼紧闭着房门的装裱间。
“琴玉姑娘,你有空就多陪陪少夫人吧,她最近一直不停地修补画心(65),裱画,都不给自己任何休息的时间,我怕有一天,她会硬生生把自己拖垮!”
容江看了眼手中的斧头,“她刚才差点把少爷种的梅树给砍了。”
“嗯。”琴玉点头,伸手轻拍了拍容江的肩,“放心吧,我不是答应了你家少爷吗?我会好好照顾你家少夫人的。”
容江难过地轻叹了口气,放下斧头,便转身离开。
琴玉转过头,看了眼那株凋零的梅树,神色落寞。
“傅秋辰啊傅秋辰,其实你跟徐大哥一样自私。知道么?活着的人,远比死去的人痛苦——”
走到装裱间前,琴玉轻敲了敲门。
“映伶,是我。”
苏映伶打开了房门,脸色虽苍白且疲倦,但唇角却挂着淡淡的微笑。
“琴玉,你来得正好,《五牛图》我裱好了。你看看——”将琴玉迎进屋,苏映伶拿出了重新装裱好的《五牛图》。
“满意吗?”
琴玉接过图,眼中露出赞叹之色,“很漂亮。也只有你才能修复好这样残缺的画心(65)了。”
苏映伶淡淡一笑,“快将画收好了,这次若是坏了,我可不修了。”
琴玉一怔,“这画要送我?”
“嗯。”苏映伶点头,“这是徐大哥留下的唯一东西,我想,留在你那里比较好。”
琴玉紧紧抱着那幅画,心中五味杂陈,强自扬起笑容,打趣道:“映伶,你这里会知道把《五牛图》送我,让我赌物思人,自己却想把那株梅树给砍了?”
苏映伶走到窗前,靠着窗沿,看着天光下那株梅树。
“其实真要砍的话,我砍不下去。我只是——”苏映伶顿了顿,苦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明白。因为我跟你一样。”琴玉也跟着走到窗前,抓起苏映伶冰冷的手,眼底泪光闪动,“映伶,那我们一起恨那两个男人吧?直恨到下黄泉见他们的那一天——”
苏映伶深深看着琴玉。
“琴玉——”原本以为,琴玉比自己坚强,却原来,谁都不比谁坚强,只是将自己的心隐藏得太好。
苏映伶看着那株梅树,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琴玉,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狠心砍了梅树,就说明,我真的可以放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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