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肚子,她跌在靠枕堆里,埋头狂乐。
“……”小小咬牙,怒瞪这笑话说得一点也不可乐的女人,只恨不能揍她两拳。
“好啦好啦,小姐,婆子不逗您开心了。”总算还识点时务的人,很有眼色地收了笑,学她一般的临危正坐,但不过稍纵,那正坐的姿态便又即失,恢复成懒洋洋的靠躺姿势,她扮个鬼脸,“没事啦,我‘儿子’皮糙肉厚,区区几十威风棍而已,不过抓抓痒痒罢了。”
“师姐。”小小挨近她,声音低低地问,“为何要这样做?”
“好玩啊。”
……
“好吧,是为了引蛇出洞。”在人家杀气腾腾的怒瞪下,她再次很识时务地摸摸鼻子,承认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啦,再不还你义兄一个清白,他就要一辈子背着毒杀人命的黑锅过日子咯。”
“你确信今天能还我义兄一个清白?”
“只要那条矮舌头肯在供词上签名画押。”她转转眼珠子,含糊一声。
“那你想引哪条蛇?”
“最好是最大的那一条咯!”她耸肩弹指,“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嘛。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随便捉条蛇,只要够炖一锅蛇羹就好。”
“什么蛇?”真是恨死这个说话向来习惯东拉西扯就是不提重点的女人了。
“一条有‘仙气’的蛇。”她眨眨眼。
“从……南疆荒山老林蹿来的?”
“希望是。”说罢,她合上双眼,有些昏昏欲睡地打个哈欠,嘟哝道,“我已经快两天没睡觉了耶,真的好困了啊。”
小小忍耐地望她,终究叹一声,伸手扯过一旁的薄毯与她轻轻盖上。
她微眯开眼,讨好地一笑,竟真的沉沉睡了去。
小小望着她毫不设防的睡容,内心微微有些酸苦。
她这师姐,这十数年,一直置身要地,殚精竭虑,内整后室,外平争斗,暗中更操心这天朝最有权贵之人的安危,数千日夜,只怕是从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好不容易功成身退,从那重重烦恼中脱身出来,却还是不得自由,整日东奔西走,鞠躬尽瘁,犹胜往昔。
“可怜她一个娇弱女子!”
她师门长辈每次提起她这巾帼犹胜须眉的师姐来,总总是怜惜地一声长叹,眉目中说不完的得意与心疼。
是啊,身为女子,本应是对什么志向啊追求啊敬而远之的吧。
记得有次她去京师办事,暗中去见师姐,她师姐曾笑吟吟地、得意地告诉她一事,她苦思冥想了好久好久,终于编好了一套关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辞。
她当时奇怪,就问她编这些做什么。
她师姐没回答她,只要她先回答她的提问,帮她先演练演练。
她觉得有趣,便答应了。
她师姐咳嗽一声,放低了眉眼,神情一变,原本飒爽华贵的风姿再也不见,眉目之间,竟似世间寻常女子那般的柔顺宛然起来。
她蓦地瞪大了眼,瞪着这神情认命到陌生的女子,打心底佩服她这装什么像极了什么的师姐。
而后,有了这么一段对话。
女子问她,天下间的女子,一生一世,所为何来?
她眨眨眼,无语。
女子再问她,天下间的女子,一世一生,来者为何?
她抓抓头发,有些发怔。
女子又问她,天下间的女子,一生一世,一世一生,要的,是什么?
这一次,她直接呆住。
女子还问她,天下间的女子,一世一生,一生一世,要如何的来过?
她沉思良久。
女子轻轻叹口气,慢慢说自己的答案给她听。
女子说,身为女子,这一生一世所求的,所能求的,也不过是能有一处遮风挡雨的歇身所在,能有一世一生的温饱。
女子说,身为女子,有一口饭可以果腹,有一件衫可以暖体,有一寸地可以栖身,有一片自由的天地可以任她生活,这已足够。
女子又说,身为女子,寻一片安静的小小空间,安静无声地过完平凡的一生,已足够,已是全部。
女子还说,身为女子,什么追求啊,什么志向啊,应统统弃而舍之,敬而远之,厌而恶之。
女子最后叹道:人活着便是如此,仿如地之蝼蚁,仿如天之鸟雀,庸庸碌碌,终日为食奔走,为物谋生。
因为,这是天下间女子的命。
她立即摇头,张唇,欲驳。
女子却笑着也摇了摇头,继续道:于天下间的女子,托身于一良人,所求的,论到底,其实还不是为了一处遮风挡雨的歇身所在,为了能有一世一生的温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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