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嗔呢?”
“燕公子早您一日到达,现在上上楼等候。”
祝华流说声“谢谢”,低头沉思,不言不语之间,仿佛一头蜷身沉睡的骊龙。谢三受宠若惊,刚平静下来的心肝又被他“谢”得狂跳起来激动,是激动。
因他呼吸微乱,祝华流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也仅仅只是瞥了他一眼,无意打破车内几欲凝固的空气。
说起今年最后一季赛事,原本有点小麻烦。不知是不是天懒人懒,听说我尊突发奇想要比寻宝,被几位窟主否决后,我尊一时也不知该比什么好。拖啊拖啊,立冬了。又拖啊拖啊,拖过了冬至,转眼就是新年。要他以为,冬季窟佛赛索性不要比了。比了这么些年,我尊不腻吗?
江湖上,人人都说窟佛赛甚嚣尘上,为人所津津乐道,道上明里暗里也会借窟佛赛滋生事端,搭一搭顺风船,谁又知其中的辛悲与无奈?
至少七佛伽蓝里的古锥们很无奈。他看得到。
大雪之后,我尊出了一趟门,得了一卷画。
是一幅绢本山水,年代已经有些久了,画面微微泛黄。画上,远水近山,山中林木葱笼,山坳木屋两间,有人居住。里面的确有一人,几笔墨线勾出俊逸的背影,看得出衣衫飘飘,是个男子,却不见面貌。那人站在一丛墨竹边,向竹子的方向伸出手,掌心向上,竹丛背后另有一人,只画了半只手在外面,不见衣袖,也不知是男是女。画角题有两句诗:“年光一掷逐杯酒,来年寻伴赤松游”。
很明显,画上的人是道士。“赤松”就是赤松子,本名张初平,修道成仙的家伙。当今佛道之争甚重,道佛不两立。以前有件事闹得凶,江陵一带,曾有道士请画家画了一幅侮辱和尚的画,在城门外挂了三天,实实在在嘲笑了佛门一把,和尚知道后,气愤难平,出银子请画家也画了一幅画,对道士反唇相讥。同样,也在城门外挂了三天。针锋相对,真是
蔚为美谈!
我尊说,画里藏着一个秘密,只要参透就能让当今江湖震三震。
让佛家去参悟道家,我尊罢明是刁难和尚。他对窟佛赛一向无可无不可,这次由化地窟出赛,他也是取个顺道。扶游窟在太平府有些产业,虚语主动安排他的行程住用,他也不必推辞。至于赛事
“祝公子”谢三的声音断了他的思绪,“太平府到了。”
“停车。”他掀帘跳下车,“我走进去。”
“可”
“坐在车里看不真切。”城门就在前方,他举步便走。
谢三愣了一会儿,赶紧跳下车跟在他后面。化地窟主要观赏城景,他肯定奉陪,只是
窟主啊,你走错方向了
长江下游,南岸,太平府。
年关将至,街上行人来去匆匆,一派喜气。
噔噔噔!一道小身影从侧方的巷子里跑出来。
“哎哟!”两眼闪星星,撞到一根柱子不是,是人腿,还是一位漂亮叔叔的腿。小人儿抬起头,两手捂住额头,愣愣盯着被她撞到的人不是,是撞到她的人。
“很痛吗?”祝华流低头,眼前是一个四岁左右的女娃儿,粉嫩娇弱的小脸,粉红色的小裙褂,式样朴素,布衣简约,可袖角针线做得很细,看得出她的父母很疼爱她。
女娃摇头,停了一下,又点头。
“别跑那么急啊,小姑娘。”谢三蹲下身与女娃儿平视,“怎么了?”
“我追我娘。”小女娃放下捂头的手,脆生生一笑,“叔叔有没有看到我娘?”
“你娘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谢三才问了一句,女娃儿突然歪过身子看向他后面,“咦,是娘耶!我追到娘了。叔叔再见。”说着快步绕过他们。
噔噔噔!
祝华流回头望去,只看到不远处的拐角有一个背着竹篓的母亲背影,整个身子差不多已经拐过去了,只剩下一片肩角。女娃跑过去的时候,那位母亲停下脚步,身子侧了侧,向女娃伸出手。女娃儿蹦蹦跳跳牵上去。母女二人手牵手拐弯。
临行前,女娃儿偏头看了他一眼,甜甜一笑,天真无邪。
他没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一路慢慢走,慢慢走,终于来到上上楼。
事实上,如果不是谢三因为要介绍城中动向和江湖人让他有机会拐错了三次弯,他们抵达的时间会更早。
化地窟主祝华流,喜欢速战速决。
燕子嗔跟着自家窟主身后,对着雪后初晴的日暮山光叹了一口气,好大的一声:“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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