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祝华流止了他的动作。抬头,日光透过密密枝叶洒在脸上,微微有些刺目。
他难得的善心换来的却是她生生的算计。明明怒气在胸口翻腾,对上她那双寂然夜露般的眸子,他却始终拔不出剑。她对他可曾有那么一点的一点点的
疲倦地合上眼,掩去那渐渐灿烂的阳光。
罢,汝归沧海我归山。
倏地,睁开眼。
“窟主,您又惊梦了。”一缕暗香绕在身侧,轻婉的声音响起。
梦他合上眼,又缓缓睁开眼。原来,在午后的槐阴下,因一炉梦脑金兽的瑞香,他竟沉沉睡去。
“嗯”抬袖捂眼,喉间溢出一道低低的呻吟,随后,是沙哑的询问:“什么时辰?”
“未时。”
未时今天真的睡了很长时间,以往他不会睡得这么沉,究竟他移开袖子,注视头顶的枝盖。孟夏时节,山中林风有些凉意,却不冷。徐徐坐起,他看向右侧的香炉。余烟袅袅,幽香阵阵,是他哑然一叹,轻问:“你换了香?”
侍女乖巧答道:“不是我换的,窟主!午正一刻的时候,夜多窟主找您,见您午睡,他不让我吵醒您,便添了一块疏影三嗅在香炉里。”
“疏影三嗅”他彻底无言。对于庸医喜欢拿迷香熏人入梦的习惯,他敬谢不敏。
敛目静静坐了半晌,让思绪清晰一些,他转看侍女,自然也将她毫不掩饰的偷笑收入眼中。侍女被他逮到,竟也不害怕,垂下头摆弄香炉,假装粉饰一下太平。
“虚语到哪里了?”
“啊?”侍女抬头,笑吟吟与他对视片刻,眨眨眼,半晌才明白他问什么,忙答道:“扶游窟主已经到达光之定城。”
“嫣呢?”
“前几天听商那和修提过,夜多窟主又跑到四川买布去了。”
“我呢?”
“呃?”侍女愣住,不知如何答他。
“我呢?”他又问。
侍女回过神,缓缓一笑,“您刚从梦中惊醒。”
语落,树下只剩软榻一张,兽炉一只,和无奈叹气的侍女一名。冬,一年之末。
大雪盖天,江上,一叶雪舟缓缓飘来。舟前站了一人,深杏色的袍子,同色忍冬纹腰带,襟胸处都没有绣花,只在下摆有一圈细细散散的钩爪形花纹,一眼望去极为素淡。
他背手而立,冷面冰眸,衣袖沾着点点雪花,修长身形镶嵌于天地之间,仿佛透着一种侠气的俊美。只是他的冷峻过于刺骨,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小舟缓缓靠岸。
“祝公子!”一名等候多时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他容貌憨厚,浓眉大眼,穿一身黑蓝色大花绸袍,腰边挂着一吊玉坠子,坠子下方垂着一个不起眼的小葫芦。他是扶游窟部众,一早就接到自家窟主的命令,在此等候化地窟主。接到命令后,他的心情一直很雀跃啊实在是,几位窟主在江湖上名声赫赫,但因为长居熊耳山,行踪莫测,要见上一面也是难上加难。真要说起来,化地窟主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如夜多窟主那么令人“愤恨”,不过化地窟重在七破窟另一方面的营生,自然比不得夜多窟主的风流。
化地窟窟主——祝华流——有幸得见的部众都说他冷峻过人。以我尊的话就是——“华流他骨体清英,如梅枝劲节,曲折雅致。”
窟里还有个传闻,前些年,须弥窟主偶尔撞见化地窟主抬头微笑,戏道:“这人,笑比黄河清。”
光是只言片语,已勾出一道绝尘高缈的身影,如今有此机会一睹真容,难怪他的心肝会一直跳个不停雀跃,是雀跃。
虽然在外不显身份,礼数却不能废,他恭恭敬敬地对轻跃上岸的冷面公子报出身份:“属下谢三,太平府上上楼的掌柜。奉扶游窟主之令,在此迎候化地窟主。”
“有劳了,谢掌柜。”祝华流淡淡回礼,坐上马车。
谢三跟着上了马车,年轻的小车夫收到眼神,扬鞭起驾。
车轮在雪地上压出交错的两道轮印,谢三偷觑对面的冷面公子,心肝一直扑通扑通。化地窟主与自家窟主完全是两类,就像妩媚和煦的春神与青铜覆雪的冬神,自家窟主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受用无数,就算明知自己力有不及,听了自家窟主的话也觉得豪气在胸,誓要励志修炼,前途在我手,前路由我创
“城里有什么动静?”淡色唇瓣微微一张,祝华流恰好抬眸,迎上谢三偷觑的视线。
谢三吓了一跳,脸皮微微发红,赶紧将太平府这些日的动向说给他听:“自从冬赛贴出来后,城里来了不少江湖人,暂时相安无事。城中部众都在等您下达比赛的命令。窟里的其他窟主暂时没动静,只说听您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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