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是叫她劝劝庆王朱縋,放下他那身贵气,如狗一般匍匐在皇上的脚边。
可若是一个人的性情能轻易改变,四哥也不会成为当今的皇上,朱縋也不会落得分封西北,仍处处受到监视的局面。
孙将儿(13)也不怕同大慈说句体己话:“大慈,你初进宫,你我便认识了,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太监,我也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这些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中当有数,有些话我也不瞒你——
“朱縋此人并无大恶之处,他只是自视太高了。因为他自视太高,所以当初他们兄弟几个还在宫里时,他便不把生母不明的四哥放在眼里;也因为他自视太高,所以他打心底里不满四哥以燕王的头衔、叔父的身份夺了皇帝侄儿的江山;也正因为他自视太高,高得他不屑去当谋逆的叛臣贼子,高得不愿自己身后的青史上留下骂名。”
孙将儿(13)苦笑着又道:“偏偏咱们这位皇上四哥,一腔雄心热血,却因为生母的缘故,做不了太子当不了皇上。虽说他靠着自己的狠心和绝情坐上了那把龙椅,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转过头来他最怕的便是‘不敬’二字。”
一个自视甚高,绝不把窃取皇位的人放在眼里,一个偏要树立威望,最恨的就是那不敬之人。
至高无上的皇权可以决定庆王朱縋的生死,却无法为明成祖朱棣带来尊严——他们之间,注定是要有场恶斗的。
然早在几年以前,在这场男人间的战役拉开帷幕之前,在她离开应天皇宫,离开四哥同他前往西北庆王府时,她便已选定了立场。自打大慈来了庆王府,朱縋便不愿再回府。不是住在别院,就是四处游玩,饱览西北风光,独留下孙将儿(13)在府里上下招呼着。
这日,朱縋策马扬鞭,悠悠达达便逛去了海子镇。远远地就看到那身白衣白裙飘在马上,如白云从天而降,美不胜收。
那不是海晌礼公主嘛!
朱縋迎了上去,正要开口,却见海晌礼跳下了马背,兴致所致随着场院里弹奏音乐的人们跳起了回族舞蹈。
这异族风情的舞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不觉便瞧得痴迷起来。一曲终了,海晌礼侧目见了他顿时笑出声来。
“我说庆王爷,你这副模样让人瞧见了还以为你钟情于我呢!”
朱縋缓过神来,一脸喜色地望着她,“你不知道,我是真羡慕你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羡慕到连王爷的位子都不想坐了?”
她俏生生地望着他,这回轮到朱縋不好意思了。偏过头去,他倒是很直接,“我能在你们族里住几日吗?图个清静。”
“有何不可?海子镇还容不下你一个庆王爷了?”
海晌礼爽快地拉了朱縋回自己的家里,几日接触下来,朱縋发现她虽是异族女子,可诗词歌赋处处不输汉家才女。加之她会跳回族舞,又唱得一嗓子好花儿,叫他如何不喜欢她?
孙将儿(13)派了管事来请了几趟,可一想到在府里端着的那个阉人,朱縋便不愿回府。他命管事回报:“回去跟孙将儿(13)说,我与晌礼公主相交甚欢,看情形要在海子镇长住了,叫她好生招呼大慈公公便是。”
她不是总爱把他跟海晌礼联系在一起嘛!他就成全她,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管事的回去,同孙将儿(13)一五一十地回禀了此事。不到半天的工夫,府里上下都以为他们庆王正妃会是位回族公主。
那些个闲言碎语一阵阵地在府里飘过,孙将儿(13)端着茶盏坐那儿半晌没缓过神来,直到大慈出现。
“将儿小姐……”
孙将儿(13)一见他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她喝了口茶,早已冷了,冰凉的感觉顺着喉舌流到腹中。心早已凉了,竟觉察不出冷的滋味。
大慈自她手里接过茶盏,如当年随侍她时一般贴心周到,“将儿小姐,有一事奴才要请示您。”
她已猜了大概,却等他直言。
“庆王爷同回族女子一事,奴才要据实禀告。”
虽心中有数,可孙将儿(13)仍伸手拦住他,“大慈,还是再等等吧!只当给我个面子。”
大慈忙欠身,“大慈不是不给小姐面子,实乃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日后王爷真的娶回族女子为正妃,皇上必定会知道。到了那时,不仅王爷性命堪忧,奴才也一定是人头不保。与其到了不可挽救之时再出手,小姐,何不在还可以改变的当口禀报给万岁爷呢?”
仔细想来,大慈的考虑也是周到。结交回族女子并非大罪,可若是娶回族女子为庆王妃,那就有勾结异族之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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