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他想到了京城的父亲。兹事体大,无论如何他也要将瀚海的军情如实禀告给皇上知晓。
这一走不过才几日,人还未走出南屏郡,已听说南屏郡守首次与海司衙门携手合作,连根拔除了海上大患——海神龙天啸。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没想到程文皆还有这样一手。原以为自己不在,程文皆又一向胆小怕事,定然不敢领军攻打蛰龙岛。
可是他忘了,这样一场天降奇功,谁又不争着想要据为己有呢?
说到底,导火索还是他亲手绘制的海防图。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错,起初都没有错,可到最后,错的还是他。
无可推卸!不容辩驳!
“无话可说了?”霁月的语气充满了讥讽,“你虽然说不上是出卖什么,但,你我立场不同,始终都是敌人。念在你我相交一场,我可以告诉你,海神不会死,我们一定还会卷土重来。至于被你们抓去的那一些人,”霁月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让我想想,不知道你一个人的分量够不够将他们全都换回来?
“恐怕不行。”谢慕骁苦笑着摇头。
霁月挑眉。
“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霁月一惊回头,果然,黝暗的海面上,紧紧尾随着两艘巡海舰。若不是他们跟得太紧,还真不容易发现。
霁月沉下脸来。
那边,豹子也发现被跟踪了,急急从舷梯上爬了上来。
“小月……”
霁月打断他:“把这个人绑到桅杆上,让船再靠近一些。”
海上风大浪急,挂在高高的桅杆顶上,那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伤,若是能再下一场雨,那就更好了。
霁月背对着桅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丝荒凉的感觉。摸不着边际,无从捉摸。好像一个人站在茫茫无涯的大海之上,脚下是随时会沉没的礁石岛,得不到任何救赎。
她狠狠咬住下唇。不,龙霁月,那是幻觉,是身后的那个人带给你的幻觉,他就像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可梦里带来的剧痛仍有余悸。
巡海舰上的人显然没料到海船会主动靠近,甲板上的海卫军们纷纷拔刀出鞘。
有人质在手上,看来,他们还不敢随便开炮。
霁月挑一挑眉,扬声道:“你们看一看桅杆上面挂的是什么?”
“副统领?!”有沉不住气的人惊呼出声。
霁月凉凉一笑,“你们可以一直跟着我们,这没什么。不过,他可能会有点受不住。今夜风还不算大,但若是遇上刮风下雨的日子,那就舒服了。”
对面一片噤声,无人敢答言。
良久,开始有人向这边挂钩。看样子,是要强冲过来了。
霁月不怒反笑,“看来你这个人质没有什么作用啊。他们像是不管你的死活了。”她仰头,望着桅杆上飘飘荡荡的一角白衣,远远望去,像是毫无重量的样子。
她心里一个咯噔,不会是死了吧?
正自忐忑,却听得谢慕骁的声音虚虚地飘了下来:“这样没用的。巡海舰上无人做主,他们不敢后退。就算是一直这样跟着你,你也没有办法。”
“怎么没有办法?”霁月磨牙,“我可以杀了你。”
很轻很轻的轻笑声送入耳膜,霁月听到他说:“我死了,他们就没有顾忌了。”
“大不了拼了这条命。”最可恨是这艘船上没有大炮,要不然还可以拼个同归于尽。
“你想同归于尽?”挂在桅杆上他仍能看穿她的心思,“水牢里的人怎么办?海叔、费安他们都在等着你。”
“海叔……还活着?”霁月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夜风里微微打着颤。
“他还活着,还有很多人都活着。他们都在等待一个奇迹,属于海神的奇迹。”
奇迹?奇迹在哪里?
船被挂住了,有人搭起了跳板,有人开始不要命地往上攀。
豹子应付得手忙脚乱。
霁月刷地抽出鞭子,一鞭挥在桅杆上,“还有人再过来,我就让谢慕骁尝一尝鞭子的厉害。”
众人果然被唬住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纷纷退回到巡海舰上。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两艘舰艇只隔了两个船身的距离死死咬着海船,毫不放松。这样僵持到黎明,船上的两名水手终于忍不住开始叫苦。“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黎明撕开夜的轻纱,在东方地平线的青波碧涛之上,挣出一轮红日,霎时,一道金色的光线划开迅速移动的云幕,海面上翻腾的白沫立刻闪动着细碎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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