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长流应了声,没有转身:“夜里凉了,你该注意身体。”他接口的话竟还是句关心他人。
师从寒不禁笑了出来:“大哥待人甚好。”难怪江湖上那么多人都愿意跟长流交往,这个人待人向来是如此的亲近与温和。
“是……吗?”长流猛然一愣,“可是,有个人说……她再也不需要我对她好了……”他突然有些不能理解——一样的好,为什么,她宁可死也不愿意接受?
“哎?谁说的?”师从寒不解,一副要打抱不平的样子,“如今江湖上谁敢那么说一句?”
长流摇摇头:“因为我对她好,她会生气……”只是,如今再也没有机会惹她生气了。
像是听出了话里另外的意思,不明就里的师从寒嘻嘻哈哈就凑了上来,一把揽住长流的肩:“大哥,莫不是有了喜欢的姑娘?大哥你是喜欢大家闺秀呢还是小家碧玉,或者是江湖侠女豪情万丈?”
喜欢的……姑娘吗?长流神色一黯。
看到长流犹豫,师从寒叹息口气:“爹爹说,大哥你什么都好,功夫好,性子好,脾气好,人也温存多情……”他大咧咧的笑起,“要我说,大哥你就一个缺点,偏是太无情了……”放着一群环肥燕瘦名门佳人不看不要,就守着这么一个小阁楼,夜夜对着底下的绿水长流,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在悼念,悼念一种已经死去了的感情和心情!
师从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跟着神神叨叨了几句,这座阁楼是长流回来后建的,阁楼两侧的匾额是长流亲手提的对联,师从寒记得很清楚——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
他回头去看长流,长流依旧是看着楼下的小湖,他猛然一个激灵——他,不是在悼念绿水长流,他在悼念的……好像是那弯倒影在水中的月。
不禁有些迷惑,师从寒也低头去看:“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他只是无意道了一句,心不在焉,懵懵懂懂,此情此景,月下西楼——他只是无心。
“喀”,长流身体一颤,扶过阁楼的栏杆——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西楼,本就是个伤心地,终是道出了什么想要抹煞的东西。
“大哥?”他有些担忧一问,“可是身体不适?”自从两年前千泠山回来,长流身体并不是特别好,“你十年吃的那什么劳什子的药?幸好毓秀山庄有易先生在,否则这身体怎么吃得消?!”身为药奴自然要被饲药,药师一死便无法续药,所幸毓秀山庄名医俱在,早已有万全之策,怕是十年前就已准备。师从寒不明就里自然火气上来:“要是那妖女落在我手里,我定不轻饶了她,她……”
“住口。”长流声音淡淡,并没有看师从寒,他说得也很清淡,但是十成十的严肃。
师从寒不解,他指认一个妖女有何不对?两年前自己都险些遭她毒手。
长流终于瞥了他一眼,轻轻挥开他的手:“我不允许。”他退开一步,“以后不许这样说她!”他人甚是温和,显少这样发脾气,这两声薄怒的喝声,震得师从寒呆在原地。“从寒,过来!”身后又是一声沉喝,正是毓秀山庄庄主师远淮,许是看到小阁楼上灯火未灭,特意上来瞧瞧。
“爹。”师从寒唤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走到了父亲身边,又偷偷的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虽然长流面容温和,从没有怒容,刚才的语气着实是将他吓了一跳。
师远淮看了长流半晌,这个孩子一向都是如此,十年前就是这样,极少说话,极少动怒,少说话,是因为他从不觉得自己需要去解释什么,少动怒则是因为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生气——他温秀、仁厚,柔和的就好像上天赐予他毓秀山庄的一个神。
两年前千泠山的一切,只有他和长流清楚,毓秀山庄自不会揭自己的底,这两年他在江湖上名声鹊起、风起云涌,可是这个人却安静的好像半分都沾染不到自己身上——长流,就是有这种安宁的灵气,连师远淮也不得不为之震惊。
“今日碎玉轩来人送帖,碎玉轩近日不太安宁,许是出了什么大事,他们想请你去一趟,近日便去一次吧。”师远淮叹息口气,如今这江湖上哪个不识他师宴卿,大小动事,倒真真是每次都想到这个人,其实帮不帮得上忙在其次,能请动这人一去,便也是种荣耀,与毓秀山庄交情也甚好。“你这一去,兴许能免伤一场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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