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西楼低低的道,她低下头,“你在这里等了我十三年,我却在那里等了你十三年——”她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失去的东西,总不希望别人也拥有……我不会补偿,只会报复——我……”她呵呵的笑着看她,那眼里有着坦然的释怀的笑,“代替你报复,好不好?”她说着突然抬手在脸上一划,“啪嗒”一滴血滴到了地上,西楼的脸上出现一条血痕,从眼角一直到脸颊,血顺着痕迹流淌了下来,“你没有的,西楼也没有。”她的动作极快,刷的翻起衣袖,在手臂上连割几道口子,银针被染成了殷红。
东庭争着眼睛,不能动,说不了话——显然是被西楼那一轻触点了穴道!
长流猛然察觉不对的时候,西楼已经在手臂上划了很多口子,他震惊的一掠,夺去了她手中的银针,全身颤抖的看着她:“你疯了!”他竟然大喝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掉了冷静沉稳的性子,他甚至不敢去碰她,只敢看着她。
西楼的脸是失血的苍白,眼角流淌下来殷红的血,这是一只吃人的山鬼,而第一个吃掉的,就是自己!在这满轮月华下,诡态毕露!
东庭也被吓的脸色骤变,长流没有去扶西楼,他皱着眉看着自伤如此的人,甚至连心也凉了起来——这个女子,不可救药!——有些难受,有些痛楚,在某个地方隐隐的发作——这是心痛么?
是替她心痛么?
“呵呵……”西楼笑了,从地上爬起坐正,掩着胸口,“你们怕了?你们……都怕了?”她叹了声,“原来,我比任何人都狠心啊……”血沾染在了衣襟上,一朵一朵,盛大开放。
“你就是这样吗——”长流摇头,“最习惯狠心的对待自己——宁可自己伤害自己也不容许别人来伤害背叛你——宁可自己先背叛任何人,越是亲近,越是容不得?”他越说越大声,好似二十多年来没有发作的脾气,要在今朝全部宣泄了出来。
西楼一愣。
“不怕做任何人眼中的坏人,也不怕别人看不起你,既然决定要做坏人了……就不容许自己心软半分,你怕自己看不起自己——你怕的不是别人,是自己——所以一味的坦诚自己是个妖女,你就这么——真的——想做个——坏人吗?”长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你不肯解释,宁可别人怨你恨你,这样就连自己也没有理由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你——何苦?何必?”
“你——”西楼咬牙,“你住口!”他——又是这样,非要将那些话,当着她的面拆穿出来不可吗?非要这样——逼得她无路可走,无路可逃吗?
“这次我不会听你的。”长流叹息口气,摇头,“这次……绝不听。你一味的逼自己,你迟早逼死了自己——你给自己的从来都是绝路,用最极端的方法去对待周围的人,没有人能承受的,甚至逼到了末路,都不肯原谅自己半分!”
用最极端的方法去对待周围的人,没有人能承受的——
西楼大惊,脸色一直不好转,甚至连喘息都起伏了起来,“你以为——进了璇覆,还能当好人吗?”
“所以——你推东庭下悬崖。”长流闭上了眼,像个胜利的神祗,站在云端,给她断定下了罪状——如果,那是罪状的话。“你害怕……变坏的那个人,是东庭,宁可要她死也不要她变成你现在这副样子——变成一个背叛伤害你的人,所以,你选择做坏人,你选择先背叛她。是不是?”他终于轻声细语了起来,“你要留在千泠,是因为……想等她,不管是否因为恨你,还是报仇……你在等她回来,你一直,在等她。”他眉目温和起来,“西楼,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去保护那些想要保护的东西,你以为——只要留在千泠,只要你不离开——那么就一定可以等到她回来——是不是?”他连着两句是不是——就好像一把无比尖锐的刀徒然的刺进了她心里最深的位置,无法弥补,无法再去复合——一旦那些罪恶统统最释放。
西楼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她伸手摸了摸东庭的脸,笑得几乎是迷离的凄绝:“姐姐,对不起呐……”她终究是个不懂得如何去保护旁人的人,所谓的保护却总是在伤害着自己和别人。“我真的,不算是个好人啊……”她说着,有什么东西“啪嗒”掉了下来,落在枯叶上,那是一滴眼泪,“长流,我发过誓的,再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了……”
她终于叫了一声长流,她低下头去,呼吸剧烈起来:“我一直想着……宁可……”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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