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起身了,抱起她,身子一晃,他将她送去床上,他没有笑,他只是有这种拈花一笑的优雅,哪怕他的神色不好,但是尘惹不惊,一旦他冷静了下来,谁也无法动摇他:“也许我现在给不起的——但是,我可以试着去做,一定可以做到的——我是,了解你的。”他说得诚恳。
他说得很认真的时候就是什么也无法撼动的时候,西楼被他这样的话吃了一惊,转而有些薄怒,这个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而且装着自以为了解她的样子来接近她——她不喜欢,因为她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人,她不喜欢自己就会如此被迷了去,她咬咬牙低声道:“我不会留下来的,我若是可以离开,就会离开。”
“恩。”长流应声。
西楼有些错愕的抬头看他:“你——”她原本要问一句,你不留我,你不反对?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她不会说的——她说了,她就是那个乞求的人,她不会去要自己求来的感情的——她从来不是那样的女人。
“我不会留你的,”长流也看着她,“我知道你要走,我不会留你。”好像他是很通情达理的人,这样的人大概永远学不会挽留——有时候一个人离开不是真的要走,只是,希望你可以挽留——可惜,长流永远学不会,哪怕他学会爱,也学不会挽留。
西楼心里有些无奈,她笑了笑,却是突然的酸涩多过了无奈,他可以对任何人好,很好很好——似乎是与所有人没有不同的好,她又偏过头去看窗外,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他曾经有站在这里思念一些人吗?他多情到无情,无情到让人无法想象这样的男子会去思念一个人,或者——无法想象,他思念的样子该是如何的。
他眉目温和,负手而立,清风送过他的衣袖,他便如同神祗降临一般,折挽流云。
西楼还未回过神,他突然低下了头去,伸出指尖就轻轻拂上她额头那点红砂,如同蜻蜓点水,他的指尖一片冰凉,就好像寒冰消融,他张口动了动:“如果——我可以学着去爱一个人,”他顿了下,像是犹豫了很久终于下的决心说了的话,“那么我学着……去爱你,好不好?”
西楼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置信,他依旧眉目清朗,没有半分不妥,她有些想笑,说一个爱字,他没有半分情动的样子。于是那些笑已经堪堪化成了自嘲,她耸耸肩,变得有些无所谓:“谁稀罕你爱?”她故作轻松,有时候越给他希望,自己就越失望,这个人总是不给她任何脸面和退路,拿着了解她的幌子来逼她?逼她到绝路却又不给她新的希望!如今一声爱,却像极了他的仁慈,他的施舍!他是圣人,那么就抱着他的圣人过一辈子去吧!
长流神色一黯,退开一步:“好,我不爱你……”他低低道。
西楼瞪了他一眼,有些突然涌上却无法宣泄的愤恨,气得有些全身颤抖,这个人,从来不懂得去争取和挽留!哈——她心里冷冷一笑,脸色一白,抓过桌旁的茶壶就丢了出去:“滚!”她喝了一声,茶壶也应声而碎在他身侧,她脸色顿时又难看了一截,嗓子里有些腥味突然涌上,她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呕出来。
滚。
这是她第二次要他滚,却比那次少了些许绝意,更多的是愤怒,长流低下头去,目光就看着那些破碎了的瓷片,她已经不再觉得伤心难过了吗?没有期望的话,就不会绝望了——那么,是因为对他已经不抱那么大的期望了?她已经……不打算相信他的话了?其实,她从来没有信过吧……
为什么?
长流抬头又望向西楼,那种无辜的迷惑的,好像错皆不在他的眼神——他从来没有骗过人,他说的话做的事,件件都是出自真心,真心——为什么,西楼总是不稀罕?她在苛求的是那种她认为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喜欢——他,做不到吗?
你想要什么……为什么,总是不说……你知道明明我不懂,为什么总是不说……
他不知在想着什么,脸色一阵一阵的变,张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终是转身轻衫离去,窗外落英缤纷,西楼偏过头不去看,她闭上了眼,脸色苍白。
六月初六。
乃是毓秀山庄庄主师远淮五十寿日,原本该是大肆庆贺一番,却碍于西楼之事唯恐不利毓秀,老庄主决定草草了事,不烦劳江湖各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毓秀山庄算是招惹了个算是很大麻烦的麻烦。
大红灯笼,福禄寿字,香风阵阵,环佩叮当,师远淮虽然并没有邀请很多江湖名门,但毓秀山庄还是沸沸扬扬,一清早就开始不得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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