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中箭倒地的那一刻,她觉得那一箭仿佛也贯穿了她的心脏,否则为什么那时她竟痛苦得违呼吸都不会了,心疼得几乎昏厥。
当时她想也不想,飞快的扑到他身边,连建澄也如鬼魅一般从某个角落闪出,冷着一张吓人的面孔,恶狠狠地瞪着她说:「姬明烟,要是王爷今天因你而死,我们江南十余万将士都不会放过你们慕容家!」
她征征地看着一脸青白的连建澄,一句为自己辫解的话也说不出来。直到看见他要带轩辕策走,她心急得顾不得隐瞒什么,强行说服他同意让轩辕策就近在慕容府治伤——
「我大哥就是京城最好的大夫,而且他中的毒很可能是我四弟下的,只有在慕容府解毒治伤才能保住一命。更何况,你认为他现在还能随便移动吗?」
连建澄看了眼陷入昏迷的轩辕策,又看看她,恨恨地一跺脚,「好!王爷交给你,可他若是有三长两短,你不要忘记我提醒你的话!」说完,他迳自离去。
姬明烟知道他答应离开,不仅是顾忌轩辕策的伤势,也是为了找帮手。这一路跟随而来的那些士兵,现在已到了该出手的时候。
当初一同上京的时候,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些人的攻击目标会是自己的家。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摸轩辕策的额头,摸到了一片冰凉的冷汗,从刚才到现在,他出了大量的冷汗,大哥说他中的毒是寒毒,但此刻尚不能用火盆帮他暖身子,否则身体内外冷热相逼,反而会使得伤势加重。
所以她只能不时用温热的毛巾帮他擦一擦额头,希望能帮他缓解一下痛苦。
傲视天下的轩辕策,你几时变得如此狼狈?
她心疼的握紧他的手,泪水一颗接一颗的滚落。
她真是个罪人,她为朝廷作战却战败了,此为一罪;她被俘敌营,没有为朝廷铲除他这个逆臣,反而身心相托,等同背叛朝廷,此为二罪;她连累心爱之人遭家人以毒箭射伤,濒临死亡,此为三罪。
三罪并罚,她已可以死千次万次了。
而他若能平安无事,死千万次又有何惧?
突然她手掌中本来无力瘫软的冰凉大掌动了一下,她陡然振奋起来,将自已心中寻死的念头都丢开一旁,急切地低呼,「策,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他紧蹙着眉心,似是很不情愿地逼迫自己张开眼睛,黑眸中已没有了平日的清亮犀利,暗淡得像是屋外灰暗的夜空。
「你可能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她尴尬地想解释,又想对他微笑,或做点什么帮他缓解痛楚,但想到这一切的混乱,她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你受了伤,现在正在我家诊治,我大哥已经帮你解了毒,可是你胸口的那一箭刺得有点深,可能伤了你的心脉,我大哥说……」
「我在慕容府里?」他忽然清醒了,前尘往事不但没有忘记,反而清晰得令他感到当时那种被撕扯的痛楚。即使胸口疼痛难忍,浑身寒颤不止,他还是故作无事般逞强冷笑,「真是虎落平阳被大欺,现在慕容归鹤可以任意处置我了。」
「有我在,没人可以杀你。」
她急切地安抚让他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加惨淡,「这句话似是我对你说过,现在竟然换成了你对我说。姬明烟,你以为我听到这句话之后该有什么感想?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死在那一箭之下。」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呼吸已经变得粗重而艰难,姬明烟急说道:「我现在不和你解释太多,你先休息。等过两天,伤势无碍后,你想怎样,我们再谈。」
「我想怎样?」他苦笑着闭上眼,「连我都不知道我想怎样了。」
一直以来,他爱着这个女人,嫉妒着另一个男人,突然有一天,知道这两人等于同一个人,他没神经错乱已经是万幸了。
「策……慕容府不是你的敌人,我更不是。也许我的措词不够恰当,不过当日的怒江之战,我们各为其主,我主的是朝廷的权威,你主的是你的命运。那一仗我败了,不只是败了朝廷近十万的兵马,还连人带心都败给你。」她垂着头,声音越说越轻。
他的眼睛忽然闪烁过一抹异彩,语气却仍是冷淡微讽,「这种时候,你居然还会哄我开心……看来你真的很怕我死。」
她发现自己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能无奈的嘲讽自己,「好吧,我们两个人现在一个伤、一个残,谁还相信我们就是前不久隔江对峙的两大将领?」
见她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他连忙叫住她,「你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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