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品悠游(73)

2025-10-06 评论


“我,七破窟、夜多窟主闵嫣,要娶你,长孙淹,为妻。”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定下来再说。

怒气绵绵未绝,余音绕耳之际,他语气倏然一转,由怒变冷,阴森森听得人心齐齐一颤——“寂灭听令,这一次,谁敢阻我娶妻,杀——无赦!”

他只说“我”,群雄心知肚明,这一个“我”所代表的身份,不是“武林三蝶”之一的玉扇公子,而是拳掌江湖生杀的七破窟夜多窟主。

看来,闵友意这次是当真了……远远,羊鸿烈暗暗叹气,遗憾从此将少了一个并驾齐驱的对手和敌友。哎,不对啊,长孙姑娘明明是他先看中的好不好……

“恭喜夜多窟主,贺喜夜多窟主!”部众齐贺。

长孙淹歪着头,静静淡淡的神色,瞧不出喜怒,亦不见羞怯。

他这算是……提亲?在她满脸又麻又痒、狼狈如斯的情况下?在她早已定亲的夫婿前?窟佛赛结束。

人们知道的事:当七佛伽蓝向天下承认此季赛事结果时,各地赌场沸反盈天。

人们不知道的事:七破窟部众悄然撤离长白山时,厌世窟主昙逗留了一段时日。

自从比赛返回,有台小和尚一直处于闷闷不乐的状态,因为——他多了一个师叔。为此,他面壁思过,念了一卷《般若心经》。

此时,熊耳山,夜多窟——

输赢的区别在哪里?

“对我尊而言,是输是赢并不重要。”昙手托瓷瓶,拈了一小把紫色的茶叶放入杯中。

众窟主相视一眼,以沉默表示认可。

通常,输方在第二年的同一季时间段内,无论何事,任由赢方差遣。对玄十三而言,输赢在其次,让七佛伽蓝的和尚丢脸才是重要。赢,来年可以调遣伽蓝和尚做任何事,让他们去酒楼当小二,去歌馆当看护,去押镖送货,去船上做苦力……啊,想到那群和尚的苦脸,众窟主皆是双目炯炯,唇边勾笑,兴奋莫名。

若是输了……互相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众窟主不改向往——输,便可借机挑衅,寻机报仇。

所以,无论是输是赢,七破窟总有理由。

这次,赢——任意差遣和尚,闵友意凄美爱恋史上又添一笔,最重要,夜多窟掌誓言部,即是帮助某人实现他要做某事的前提条件,这也是誓言部的日常职能。

七破窟实现了饶奋藻所提出的前提——“贝兰孙背负渐海鳞牙请罪”,所以,饶奋藻将实现他“一两银子卖掉松杭一带产业”的后果。或许,饶奋藻当时不过是一时冲动,他也认为此生无法为长子报仇,便将心中悲愤发泄在言辞中。只是他没想到,七破窟实现了他的愿望,现在,该他实现他的诺言。他要卖,势必得有人肯买。

谁肯买?

一两银子买一大片产业,这种满打满算都不亏的生意,任何人都愿意做,问题是,七破窟不会让任何人都有这个机会。

如今已不是“谁肯买”的问题,而是,谁能买?

谁能?

七破窟。

七破窟在春季比赛中赢了什么?仅仅是明年同一季对七佛伽蓝的差遣?不不不,玄十三最初的目标就是饶奋藻。坦白而言,是饶家山庄的产业。饶家三代以来一直掌控松杭河运,码头无数,商船无数,一旦将这片产业卖掉,卖的不仅仅是码头和商船,更有对这片河道商界的运输掌控。玄十三看中的正是这个。

因此,七破窟不费吹灰之力,以一场比赛,一两银子,取得松杭河运的掌控权。

轻易。

香沉铜兽,厌世窟主摇摇茶杯,突然笑道:“你们说,嫣这个时候在干吗?”

“他还能干什么?”扶游窟主郦虚语妍然一笑。

闵嫣在干什么?

他在求亲。

长孙家在四川尖锋城一带算是高门大户,而今的当家之主是长孙幢相,也就是长孙淹的爹。

长孙家以挖丹矿起家,这点闵嫣早从扶游窟主那儿得知,长孙幢相向佛,他也知道,但有一点他不知——长孙家挖矿起家时,祖上是一名寡妇,虽说到了这一代,长孙幢相生得两子一女,但他对祖宗的训教却十二万分的顺从。这意味着——想做长孙家的女婿,行,必须入赘。

入赘就入赘,他是没什么所谓。只是,他没所谓,有人却大大的“有所谓”。

这“有所谓”之人,正是长孙幢相。

向佛的长孙父亲幢相大人,绝对不允许一个花名盛传的浪子蝴蝶入赘,管他是不是风流俊朗的玉扇公子。所以,五月春末的午后,月襦长袍,美髯微须,颇有文官气质的长孙老爹,当着大小儿子的面,拍案大吼:“他休想抢走我的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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