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2)

2025-10-06 评论
悬崖下,白骨旁,大雪猎猎。一轮血日沉在天际,天空——没有鸟。

“为何救我?”

“我不知道。”

“那你可知,你的腿即使好了也不可能像从前那般了,就更不用说你我二人能够活着出去。”

“知道。”

“那你可知,我是来杀你的?”

“现在知道了。”

“你同我做笔交易如何?”

“你说。”

“我助你活着出去。出去之后你不准再开口说话。”

“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

“需要吗?我只知道——我们必须活下去。”天下纷争,群雄而至。历经十年征战,天下划省而治。以蒙古、陕西、四川、贵州四省为界,东归东陵,西属西塞。两朝之间战事频繁,都存着成王败寇称霸天下的心思,只是这些年来谁都没让对方如愿。

庆元三十年,东陵太祖崩于长安。高祖继位,改国号为“定安”,大赦天下。至此东陵全盛时期初见端倪。

定安二十八年冬,苏州。

一辆藏青色的马车稳稳地停在一间湖边小宅的门前。天气是灰蒙蒙的,几乎掩盖了整个马车的轮廓,却可以依稀辨得出车顶上吊着的一圈绿松石。松石本没有名贵之处,却恰好点出了整个马车古朴间带着雅致,沉郁间带着灵动的特质;虽然看不出车内的人如何的显贵,却依然可以断定出他或者她的气质不凡。

驾车的人戴着一顶破旧的斗笠,一身破旧的衣衫,马鞭则歪歪地倚着肩抱在怀里。等到马车一停,他懒懒地顶了顶头上的斗笠,一双犀利的眼睛却显得漫不经心,瞳仁竟是灰色的。

他下了马车却并不着急,扯开一抹讥讽的笑倚着车窗道:“听见没,宅子里尽是些婆娘的尖喊尖叫。所以说——世上只有女人最麻烦。啧啧——你听听她们都吵些什么?连我都听不下去了。我估计她们还有一阵好吵,你也别下车了,干脆我上车去睡会,等她们什么时候吵完了再出来。”

沙哑的声音一落,他掀开车帘径自钻了进去。车内的人从头到尾连个音都没有发。突然一只手挑开了车窗,想是车内的人在向外望。这双手修长而消瘦,却充分显示出遗世俊雅的风骨,使人一见顿生黯然销魂之感。

这间宅子看样子也有些年代了,门上的漆早已斑驳得连原来的颜色都看不完全了。唯一看得清楚的只有门上的匾。这块匾倒没什么特别,只是匾额上题的“抱月”二字竟然像挑开车帘的那只手。这二字原本该写得圆润华贵些,可是它却被写得极其的瘦,仿佛镜花水月一般,一碰就碎,透着一丝苍凉和堪破。

车里的人无声地叹息了长长的一声,放下了车帘。

一个女子,坐在抱月斋的大厅中央,看着眼前结伴而来“斥责声讨”她的贵夫人们——百无聊赖。

“蝶姑娘——”

“为首”的一位夫人开始在吵吵闹闹的众家“姐妹”中拔高了嗓子,大有“一言以蔽之”之势。

被称作“蝶姑娘”的女子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心里暗自冷笑。只见她扇着绢面团扇笑得万千妩媚,“请叫我蝶小姐,王夫人。”

王夫人本是知府夫人,哪受过这等气?在她眼里面前微笑着的女子全身上下无一不是青楼女子该有的特质,可她偏偏每次奈何她不得。这次又被她把话堵了回去,新愁旧恨加起顿时红了眼。

一旁苏州首富张夫人冷笑一声,“你少看我们王夫人老实好欺负!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连个妓女还不如的婊子!人家妓女好歹容易打发,你却像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掉!”

蝶一边摇着团扇,一边微笑地听着极尽侮辱的话,仿佛别人骂的不是她,“张夫人,你甩不甩我,我走不走不是我可以说了算的。劳烦您几位夫人也帮帮小女子,不要让谢老板天天想着怎么来我这里,不要让张老爷天天想着怎样娶我去当他的十九姨太,更不要让知府大人急着天天想上我的床。”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顿时让在场的夫人们气得直磨牙。王夫人咬了咬牙,准备息事宁人,“你说吧,要我们答应你什么样的条件,你才肯离开苏州。”

“条件?”蝶淡眉一挑,摊了摊手无辜得很,“王夫人这话小女子就越发听不懂了。什么叫什么样的条件?什么又叫离开苏州啊?”

谢夫人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掌拍了桌子怒而骂之:“姓蝶的,你少给我们来这套!官场上欢场里的规矩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少在这里装什么良家妇女!说吧!你要多少两银子才肯离开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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