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昏了过去——他们,还没有成亲啊!我的妹妹,怎么会……
我转身把显祖拖进了书房,“你疯了?!这……这是怎么回事?!”面对我的厉声则问,显祖低头不发一言。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你……你知道这是什么事吗?小意怀孕了!可是……你们还没有成亲啊!你……你们怎么这么糊涂!”
“姐。”显祖开口了。他“刷”的一下,直直地跪在我身前,“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您怎么罚我骂我我都不会有半句话,可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我的意思是……尽快简短地把婚事办了,这样……会好一点……但小意的身体……自从怀孕之后就几乎不能下床了……”
我无言了。如又千言万语在喉,却吐不出半个字。一个“姐”字,名分已定。千斤的担子,也要替他们挑起来。
“婚事立刻就要办。”半晌,我咬着牙说,“就算是拖,也要把小意拖到婚宴上!否则,柳家的脸面丢尽事小,这一辈子,小意还做人不做了?!婚礼的大小事宜,你都不必管了,我会处理的,关键是要快!你专心打理好生意上的事——还有,小意的身体!找个可靠的大夫给她细细调理!她从小身子就弱……”
当时,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只觉得心口一下一下地发紧。不要想其他,处理好眼前的事情。我告诫自己。处理完了,我就回法国去。
紧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里,我一心一意地操办婚事。紧锣密鼓,马不停蹄。除了每天去小意的房间探望,我几乎没有片刻闲暇。而小意,每天只是虚弱地坐在床上,气若游丝地对我重复着相同的话:“姐,让你受累了……”、“姐,谢谢你……”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婚礼当天。
我早早地来到小意房里。我要亲自把她装扮好,装扮成一个新娘,把她嫁出去。嫁给那个爱她的人,她爱的人,我爱的人。然而,小意的状况很不好,每天的人参燕窝并没能解决她的虚弱,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与挣扎之后,她仍然无法下床。哪怕是在我的搀扶下,她也无法好好站立。怎么办?我的担心与焦虑无法克制地写在了脸上。我的妹妹啊,怎么会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姐……”她斜靠在床上,苍白而虚弱的脸上挂着让人心痛的微笑,“姐……对不起……我恐怕不能……”
“小意……那怎么办才好?!喜帖已经发出去了……今天会有上千宾客……”
“姐,你别急。”小意声音虚弱,但语气坚定,“姐,请你……请你再帮我一次……你……替我参加婚礼吧……”
“什么?!不行!”我本能地反对。然而,我的心里,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丝丝条件反射的欣喜?!
“姐姐……我求你……”小意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润,她的眼睛灼灼发亮,“姐,今天,是我一辈子的好日子……可惜我不能……所以,请你替我吧!请你替我做一回新娘……不要让我留下遗憾啊……姐姐……我求你!”
我无言以对。
对着镜子,我披上了妹妹的嫁衣。我生平唯一一次佩戴了祖母绿的饰物——祖母绿的簪子——这是我们在十五岁生日时小意得到的生日礼物。十五岁,及笄之年。父母的礼物蕴意深远。他们希望我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如意婚姻。然而,恐怕当年的他们万万不会想到今天的情形吧?!
面对身披嫁衣的我,显祖什么也没说。他默默地牵起了我身前扎有红球的红绸。
婚礼进行得很圆满——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觥筹交错满座喧哗,众宾欢喜。送走最后一个客人之后,显祖与我都已经疲惫不堪。然而,如释重负。
“姐,谢谢你。”他说。
我挥了挥手,“不必谢,你上去看看小意吧。我累了,不去看她了。”
显祖转身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这个男人,是我心爱的男人。但是,从头到尾,他对我说的最真心的话,恐怕也只有这一次又一次的“谢谢”而已吧?!
我没有按照计划立刻返回法国——或者说,我没有再回法国。
小意的身体让我无法放心地离开。我住了下来,直到小意生产。
小意孕期的虚弱似乎预示着难产的必然。虽然我们已经做好了最万全的准备,然而,意外还事发生了。
小意大出血,并伴随着可怕的昏迷。
“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医生告诉我,这是小意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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