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猛擦桌面,后头突然有人噗哧一笑。笑声轻快愉悦,如银铃一般,让人听了,嘴角也忍不住要跟着上扬。
“是笑我吗?”羊大任一面说,一面回头,“是因为这桌巾的绣功让我想起了——”
他才转身,没说完的话就停在半途,整个人呆掉,心里只剩一个念头:眼前这……可是天上的仙女?
只见她一身淡绿的衣裙,衬得一头如瀑长发越发乌亮。怀里虽抱着琵琶,却没有半遮面,小小的脸蛋儿雪白如玉,上头镶着一双水汪汪的灵活大眼,略翘的小鼻尖,淡红的樱唇。一笑,唇际还隐约露出两个俏皮的小酒窝,让人看了都要醉了。
仙女的眼波流转,在他脸上绕了一绕。然后,樱唇微启,柔柔说道:“公子这么宝贝这张桌巾的话,不如就带回去吧,我们这儿多得是呢。”
那嗓音甜美轻柔,简直能让人骨头发酥发软。一时之间,众男子都流露了呆滞神情,也没人注意到她语带嘲谑。
但兰姨当然注意到了,她轻斥:“小玉,不许这么没规矩。快见过礼,问问公子们想听什么曲子。”
“是,我知道了。”蓝小玉乖顺地应了,眼神却依然带着淘气笑意,闪啊闪的,有如天上星星一样。
她抱着琵琶,只略略屈膝,行了个颇偷工减料的礼。但全室没人在乎她的失仪,因为他们都看直了眼,死盯着那还带点稚气的绝美容颜。
——除了某个土包子以外。羊大任见她辛苦,自告奋勇道:“这样不方便,我帮姑娘拿琵琶吧。”
这会儿蓝小玉编贝般的玉齿咬住了下唇,硬生生压抑住笑意。她扬声故意反问道:“公子要拿这把琵琶?难道公子不但会读书,还精通音律,要帮我弹曲伴奏?”
“我、我不行——”羊大任连忙否认。
此话一出,不只同行友伴哄然大笑,连丫头们都掩嘴偷笑起来。哪有堂堂男子汉在众人面前大声宣告自己“不行”的?
羊大任的脸皮薄,被这么一取笑,脸慢慢的红了。他本就是白净书生样,脸一红特别明显。
“害臊?!”
“脸皮子真薄,这还是个男子汉吗?”
“真不行,也别在这儿承认嘛,多丢脸!”
“还想拿小玉姑娘的琵琶,那可是人家的宝贝哪,怎能随便交给你?”
众人大肆取笑,羊大任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蓝小玉。
“是这样吗?蓝姑娘,如有得罪,请多包涵——”
友伴乘机起哄,“口说无用,没点诚意!是男子汉就先干为敬!”
“是嘛,来来来,喝酒!”
丫头们都很会看眼色,趁气氛正热闹时,已经帮众公子都斟上了酒。羊大任也不啰唆,举杯对着蓝小玉照了照,“那我就以这杯酒致歉,若有唐突之处,请蓝姑娘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说完,仰头把酒一口喝完。他的脸被酒意一冲,更红了。
“谁要你喝酒了,自己爱喝,可别怪到我头上。”娇嗔配上眼波一扫,众人都晕了。
“小玉,不许无礼。”兰姨宠宠地轻斥一句,不痛不痒的,轻轻提醒道:“不是要唱首曲子吗?唱什么呢?”
“是,那小玉就献丑了。”
说是献丑,却是从人到曲,没有一丝一毫丑,人美、嗓子更美,白皙素手轻抚琵琶,樱唇微启,字字如珠玉般悦耳清爽,时而缠绵,时而轻快,时而高昂,时而低回。一曲唱罢,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整个是失神了。
如此美妙的歌声,只有天上才有吧。凡人如羊大任,想要听到,大概也只能等发梦的时候了——
蓝小玉又唱了一首短曲,便翩然离去。临走只是很快的又瞟了发呆的羊大任一眼,抿着小嘴儿偷笑,像在取笑他的呆。
但羊大任毫不介意,只是怅然若失的盯着那扇她离开后合拢的门,良久良久,连旁人跟他说话,都没听进去。
他的友伴们果然没有骗他,今日一行,真正令他大开眼界!
***
不过才数日之后,羊大任又见到了仙女般的姑娘。
友伴们相约春游,呼朋引伴,一起到西山去踏青。他们这群全是在官学里认识的同学,出身达官贵人或名士书生之后,属天之骄子一流。羊大任混在里头,还挺突兀的。
因为他不但年纪最轻——才十九岁,还是乡下来的,从没到过京城,莫名其妙的就考过了乡试,一路考取进士,很快的就要当官去了。
偏偏他背后真的势力雄厚。他的姊夫是雁永湛,也就是金陵六王爷的独生爱子;而一路到了京城,则是托了七王爷在为他张罗打点。此外,加上羊家还有弟弟、侄子们,分别也都考过了贡举、童子举,目前在国子监读书,将来势力结合起来不容小觑,得趁早开始巴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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