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开他外套的袖子,竭力要自己显得自然。所幸那年正巧流行将外套围在腰间这种穿着,在电玩城里,便有好几个女孩子故意这样打扮,我稍稍放心。但愿别人看我这样,不会联想到那个去吧。
“妹妹!”
我正想得出神,肩膀被人拍了拍。我回头,看到骆展阳拎了个袋子进来。看那个袋子,像是衣服的包装袋。
“跟我来。”
他拉着我的胳膊到厕所边,将东西递给我,“快去把裤子换了吧。”
“啊?”
他点头,塞到我手中,“快去,嗯,里面还有……你……你别忘了弄。”
“噢。”我看他那窘样,自己也羞得问不出一句话,管它里面还有什么,拿了就往厕所去了。
袋子里有一条牛仔裤,黑色的;我蹙眉,看到标签上的价格是RMB65,这么贵?我一下子怔住了,他哪里来这么多钱买这个?
我拉出来比了比,稍微有些长,将裤脚挽上去就可以了,而最底部,还有一包方方正正花花绿绿的东西。
是什么?我皱着眉拿出来,等看清楚说明书,再加上自己平日的少许知识,顿时明白是什么用!这……竟然是包卫生棉啊!
死了!我咬着唇,这下可怎么见人啊!
厕所的味道并不好闻,我却因被脑子里转个不停的念头困扰着,呆呆站了许久。那滋味啊,复杂难辨——我只知道很丢脸,但丢脸到什么程度我却想不清楚;我只知道很羞人,但羞人到什么程度我也辨不出来;我还知道很难堪,难堪得我恨不能立刻死过去;但却又能体味一种怪异的感动,那感动怪异得叫我在感觉丢脸羞人难堪之余,居然还有那么点点变态的高兴。
这样站着,直到一个女孩子走进来,经过我身边时,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只得匆匆地找了个位置关门进去。
那公用厕所的肮脏程度,实在和后来大个子爱华形容的不差分毫。以我在这方面的小小洁癖而言,换作平日,我一见这种光景都跳开十米远的。然而那时,顾不得这么多了。
我匆匆换上裤子,不忘笨手笨脚地首次使用了卫生用品。
在看到血在白色裤子上凝结出的艳丽玫瑰时,我双手发颤。这样一直不停地流血,很快就会死去吧?别人应该不是像我这样血一直流个不停吧?
我脑子乱糟糟,手脚发软,不知自己怎么走出去的。真奇怪,流这么多血身体居然不痛,而且那血还止都止不住。
要死了吗?要死了吗?要死了吗?
我忘记自己的难堪,一直担忧着的,是会不会就这么死去的恐惧。
“妹妹,弄好了吗?”骆展阳见我出来,连忙走了过来。
我点头,抬头看他的时候,已经忍不住眼中有泪,“我……”
“怎么了?”他也给吓着。
我嘴唇发抖,“我……我流好多血,会不会死掉啊?”
“真的吗?”他一下子抓着我,“怎么会这样呢?很多血吗?”
我点头,说不出一句话。
“那……那我们去看医生,一定要先把血止住才行!”他拉了我就走。
“不……不要!”我别扭地挣扎着,血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啊,怎么给医生看啊!
“不行,你这样一直流血,会出问题的!”他坚持着,拉我走,我在后面挣扎,“我……我不要!我想……我要我妈!”
这下,是真的哭起来。
“可是……可是……”他停下来,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递给我,“你先别哭,你别哭,你痛不痛?流那么多血,你痛不痛?”我摇头。一点都不痛啊,哪里都不痛。
他松口气的样子,紧抓着我胳膊的手也放松下来,“那……我们先回家吧,让你妈妈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我点头,想不出其他办法。
“那走吧!”他仍旧拉着我,“你别哭了,陆元可能已经在车站等我们,要是他看到,问起来……”
我立刻擦了眼泪。
他笑起来,“怕他啊?”
“才没有!”我不服气地噘嘴答道,“他要是敢问,我就说是你欺负我!”
他笑笑,还是担忧地看我一眼。
“你哪里来这么多钱买这条裤子?”我跟着他,出了电玩城,朝车站走。
“压岁钱啊!”
“我……没钱还你!”
“谁要你还了!哥哥给妹妹买东西,不需要还的。”他放开了我的胳臂,一手拿书走在前面。过会儿,又停下来,想从我手里拿过袋子,要将书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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