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风暴息了,剑雨停了,只有他的号叫,凄惨而难以置信,形同丧家之犬……
“我的腿……我的腿——”
他的左腿下横躺了把染血的宝剑,膝头一片血肉模糊,白骨参差。左脚小腿静静地躺在剑上,哀伤落魄如同被休弃的糟糠,被扔掉的垃圾。
他的左脚被齐膝斩断了!
“你、你们!”善法堂怒瞪着他们,疯狂而绝望,“你们干脆杀了我!我只要活一天,就会找你们报仇!”
“好!那我就杀了你!”小莲提起金杵便要给他致命一击,却被身后的人拦下了。
“玉烟!”她愤愤地回瞪,眼眶里还残存着泪水,“让我杀了他!”
玉烟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她当然不肯接,倔强地较着劲,只想一杵戳烂善法堂的脑袋。
“这么干脆地死了,怎对得起你们受的这些苦?”玉烟帮她擦了把脸,“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不要!我只要他的命!”
“哎!”玉烟叹口气,无奈道,“若非杀不可的话我一定告诉你,不同你抢,好吗?”
她扭着一张脸,好半天,终于点头。
玉烟走到善法堂面前,看了看那条断腿,蹲下冲他笑,“你刚才是否把我当成哪个故人了?”
“你、你……难道不是韦驮?”
“不!那是家父。我叫玉烟。”
善法堂忍着剧痛,咬牙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我不想怎样。既然已经晋升护法菩萨,你必然也知道护法菩萨杀生的后果吧?”
“那又怎样?我毕竟捉拿叛将有功,我在佛界的人脉又怎是你父亲比得了的?”
“立功?人脉?”玉烟突然摇头,笑得满脸不解,“我父亲当年从魔王洵行手中夺回佛陀的舍利子,功劳比你如何?你的人脉,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以为,如来会念及亲情放你一马?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吧。你为了让他看得起你,处心积虑爬上这个位子,你以为,这样他就会承认你了?在他眼里,你的出生本来就是个意外,是他生命里永远抹不掉的污点。你断了腿,正好给他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把你清出他的视野。”他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随手往地上一挥,满地鲜血渐渐汇聚一处,铸成一面殷红的镜子。
里面影影绰绰浮了些人影,高堂明镜,五色祥云,分列了诸佛菩萨,十八阿罗汉,堂中跪拜一人,左脚自膝下齐齐切断,赫然正是善法堂。佛祖挥一挥手,他便被推落轮回。
狡兔死,走狗烹。这真是屡试不爽的真理,放之四海皆准。
对于他,这已经不是兔死狗烹的问题了。谁会知道,他善法堂的亲生父亲,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如来佛祖?那也许真的是个意外,为了救一个女人,他屈尊降贵地一夜缱绻。
事了拂衣去,却没想到,那个女人的肚子里竟有了佛种。
佛家不能无枉杀生,只得任他一天天长大。长得越来越像他父亲,长得越来越碍眼。他恬不知耻,不知天高地厚地来寻爹,挖空了心思,连最好的朋友也背叛了,只求证明自己的力量,可以日日上殿堂报事,得以远远看他那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爹一眼。
难道这也错了?
原来……他只是一个污点?
不不不!他是为救人而生的,那应是功德福报。
怎能是污点?
善法堂不信,也许……只是不想去相信。
“这是你的障眼法,”他咬牙瞪着玉烟,“我才不是污点!我更不会轮回做人。”
玉烟无奈摇头,道:“信不信由你。若认了你,为你徇私枉法,那他才真不是无情无欲的佛呢。这已经是你最好的归宿了。你还有另一处归宿,想知道吗?”
他挥挥手,地上又显现出另外一番景象。
炼狱火海,冤魂遍野。赫然正是佛界的十八层地狱。
“知道你去那儿干什么吗?”玉烟瞅瞅他,轻轻笑了,“不要害怕,你不是去受刑的。他们会罚你做血池地狱的看守。看守呢……鬼魂受刑尚有期限,年满还可重入轮回。你却得年年岁岁守下去,日日对着断手断脚,凄厉号叫的鬼魂们,不见青天,不照白日。运气若好,没准儿还能遇到故人……”
玉烟一张脸笑得春暖花开,声音却凉丝丝的,柔滑阴冷。
善法堂打了个冷战,仍不肯屈服。双手一抖,攥了满把果种,念咒抛撒出去。果种落在地上,益发抽长长粗,未几,化成一片绿肤红眼的甲兵。
小飞猛蹿上,龇牙咧嘴喷出一道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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