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狐(11)

2025-10-06 评论


他失声叫道:“你休想我娶你!”

说着就要往窗外蹿出,他胳膊被邢枫一把抓住,“你穿上这背心。”

原来邢枫一夜未睡,替他缝制一身御寒的毛背心,毛是狼毛,粗糙但是保暖。邢枫暗暗想,她从未为男子动过针线,当日读古籍时怎样也想不到,蛊狐会是他这样凡事懵懂不知的样子。真是万事要替他操心。

邢枫好像突然老了二十岁,已经为人妻母一般。备感疲惫。

“你先勉强穿着。等回了家再置办新衣。”

青湖将背心穿上身,顿觉上身暖意融融,他挑剔地看了看背心,针脚细腻,即使是不懂女工的人也看得出是精心制作,他故意啧啧说道:“的确是勉强了点。听说你们女人从小都要练习针线女工,你似乎稍微差了点。”

他一口一个你们人类,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对人的生活非常了解。其实他的知识全部来自几个到深山打柴的樵夫。樵夫生性粗直,不谙繁文缛节,他也学到他们肆无忌惮大大咧咧的性情。

邢枫见他挑剔不已,怒极反笑,“不错,我的确做得不好。”

青湖洋洋得意地说:“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那就不错了。不过听你的名字叫什么邢枫,不像女人,反而比较像个男人。”

他从狐到人,从不能言语到巧舌如簧,正是担心自己的能耐没处使,自然全用在邢枫身上。

想到他死前所受的痛苦,心里一凛,一般女子哪能像她心狠手辣?

青湖本性洒脱跳跃,本是不会随便记仇,但他死时的痛苦实在难以言表。再世为人,他很想忘记那一切,但又哪里是说忘就能轻易忘记的。想到在她手下受到的苦楚,他顿时血气上涌,双目阴晴不定地看着邢枫。

邢枫知道这时和他目光对上,定要生事。到时候仇恨未报,反而先自受反噬之苦,也不去看他,冷声说:“不错。”

青湖根本忘记了刚才说的什么,听她答一句不错,错愕地问:“什么错不错的?”

邢枫冷冷说道:“我的针线活做得不好,不错;我的名字像男人,也不错。我根本就是个男人。”她冷笑着斜睨青湖一眼,“一路上你都没发现吗?”

说完她在包裹里取出干净油布铺到床铺上,径自睡去。只剩下青湖一人站在灯下。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偷偷窥视躺倒在床上的人,她胸脯高耸,腰肢纤细,难道竟是个男人?或许正因为她是个男人,才不在意两人共处一室?

青湖哪知道邢枫是信口胡诌,几乎想了一整晚,天蒙亮才小心翼翼地躺在床沿儿上,眼睛还不时瞅瞅睡得正熟的邢枫。

走了三五天,青湖仍不时窥探她的胸部,最后确定,她的的确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她只是胡说逗弄自己而已。他也开始明白,人世间最简单的道理,也需要长时间的摸索。寒冬腊月,庭外红梅绽放,枝头留有残雪,胭脂红压着雪白,颜色分明,格外动人。天上寒鸦过境,几只小麻雀落在青砖地上,拣着地缝里残落的几颗白米。

打起棉帘,一股暖风扑面而来。

房间内温暖如春,寒气都被厚厚的暖帘隔挡在外面。火盆子里炭火烧得正旺,白石盆子里水仙花开得正盛,极清极艳的幽香压着炭火的焦气拂来,让人不觉屋子暖闷。房子正中是红木八仙桌,桌上摆满鱼肉碗盏,热气腾腾。一中年男子坐在桌边,浓眉长髯,重裘暖袍。怀里揣着手壶,一手掀开火锅盖子,鲜嫩扑鼻的香味立刻压倒花朵的暗香,雪白的鱼肉和细嫩的豆腐在浓汤中翻滚。

“终于好了。”

他满足地长叹一声,伸出保养得极白嫩的手,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口中。

果然是最上等的豆腐,鲜嫩柔软,将鱼的鲜味全包裹进去,浓而不咸,入口即化,好吃,好吃!

他向擒昆虽说是江湖中人,但那些江湖汉子哪里及他潇洒快活?他温柔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修长洁美,和他略带威武的外貌其实不太相符。自己的荣华富贵,全在一双手上。

“爷!”门外随身侍从向春在喊。

“什么事?”平静的语调压抑着三分怒气。向擒昆一向的规矩是吃饭时不可有人打扰。正在用餐时,若是三心二意,脾胃受损,长久下去,于身体无益。向春一向跟在他身边,对他的诸多规矩了如指掌,但他仍前来通报,想是有紧急的事情。

“爷,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有事求爷。”向春是四十余岁的中年人,穿着锦衣,恭立于门外。

“有什么事,等我用过饭。”向擒昆是江湖上有名的百晓生,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江湖中多的是人挤在门口,向他求教。他若是个个都见,不分早晚,还不把自己给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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