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马来西亚或美国唐人街等等都住着不少会粤语的人,但不一定来自广东!”
“他们的祖先皆来自广东!”他朝她递了递手中的香烟,“喂,你讨厌烟草味道吗?”
“一般。”
他点头,自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倒过头来用过滤嘴“咕咕”地敲着烟盒子。
“不过说老实话……”她瞄了他一眼,“当然是不抽更好,因为嗅多了我会咽喉痛。”
向擎一皱眉头,半晌,慢慢把烟插回烟包,放进背包里。
可可微愣,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得讪笑着躺下身子,拿起耳塞继续听歌。然而意识里,早已清晰记得,数尺之外睡着一个为了她的喜恶而改变习惯的陌生男人。
眼睛半闭,脑海不自觉地闪过他高大的身材,帅气的短发,淡淡的招牌笑容……渐渐地,呼吸一如独处般柔和,似乎已经成功把一个男人的气息融会进她自由自在的冥想世界里。
这种温馨的感觉,原以为在见到父亲拖着千娇百媚的新宠,母亲依着气度不凡的新爱之时,已消磨殆尽。此刻,它再度无声地潜入体内,以至突然惊觉,心底深处,并不十分排斥和这个男人相处。
半晌,阵阵微鼾传入耳际,可可歪头瞅一眼邻床的男人,他已经熟睡,没有盖被子,身上就套刚才穿的薄棉衫。
他的睡相很静,嘴巴没有张开,没有流口水,额头亮亮的,很圆满——如果把她带大的外婆在此,必定会说,额头好哦,鼻子高哦,是一个优质的男人哦……
可可微笑,脑海里的外婆醒来了,在弄早饭。小小的她穿着厚棉袄,提着小板凳在天井抬头,眯着眼睛预算阳光会何时才能晒到墙角落。等到后,便大叫:“外婆快来,终于有阳光晒来了,好暖和哦!”
于是,两人并排坐在阳光里。
外婆总有织不完的背心、补不完的衣服、缝不完的被套。她会一边忙着一边对蹲在脚边等着帮忙找针子或穿线头的她说:“这背心是你爸的,粗棉线,暖和。”
“我也要。”
“你秀气,适合穿细棉线的毛衣。”
“外婆你呢?”
“外婆不穿。”
“咦,你不冷吗?”
“冷啊。”
“那为什么不替自己编织呢?”
“因为在我心中,亲人是最重要的,比如你外公,你爸爸、妈妈,还有你。”
“这样啊……”她歪了歪小脑袋,“为了我们你宁可自己冷着?”
“我喜欢这样。”外婆微笑,“人生于世,情思万缕。对子女而言,母亲缝制的衣物代表温暖、关心、牵念。对爱人而言,心思比外物更加重要,事事叮嘱未必入耳,嘘寒问暖,添衣盖被便成了一种藏于内形于外的关怀,对方会因此而感动、珍惜、回馈。遇有身旁的亲人朋友困极睡去,也要拿起随身衣服或什么的披盖过去,这是一个人至善的表现,即使没有人看着也应该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才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她似懂非懂地听了很久,直至外婆死了,她把这话悄然放进心底,不时回想。不过,她也因此而百般混乱——父母争吵不休,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此男女,怎么会结婚生子,怎么会?
矛盾的心境令情绪悲沉,觉得与所有人所有事保持距离,才不会轻易受伤。所以,就算眼前男子瑟缩畏冷,因此发病,甚至病得很重,她……她也不应理他的。
可可甩甩头,爬起来抱膝望向窗外。墨黑的山峦连绵不断,月光时隐时现。星星一团一团地聚着,却毫无帮助,天仍然很黑。
鼾声突然停下,向擎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继续睡去,半晌,再度奏起的鼻鼾声。
可可突然想起刚才他迁就自己没有吸烟,无意识地牵起嘴角。
一股山风袭来,清凉透衣。她回头望了望向擎,他双手抱胸,双膝微蜷起,知是冷了。
她下床关上窗户。
半晌再望他,身子仍然蜷缩,膝盖缩得更高了。她咬咬牙,想起刚才他曾迁就过自己,心中越发忐忑,觉得自己心境很差似的。
反正他面向里躺着,什么也看不到,可以抱着互相帮助的心理帮他盖盖被子吧?!外婆有教,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想到这里,可可心清目明,大方自然地跳下床,拉过叠放在他床头处的薄被打开,轻轻围搭在他身上,然后快速回到自己床上躺下,面朝里面捂嘴窃笑。
半晌,她慢慢转身,偷眼看着自己的“杰作”,越看越觉得自己心地善良,不禁喟叹一声,轻拍了拍脸孔,闭眼盖被,香甜入梦。翌日,可可睁大眼睛,耳边兀自听得火车“隆隆”奔驰,伸个懒腰擦擦眼睛,拍着嘴巴打了个大呵欠,自嗅得口中有异味,才记得昨晚吃完馅饼后没有刷牙……咦,恶心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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