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在玄武门究竟遇到了什么困境,无法生还?’他从于蒙口中得知父亲从前征战事迹,有些战况远比玄武门还险恶,可父亲仍活著回来,为何却在那回战死?
随著他的问题字字句句脱口,于蒙的神情也变得更加忧悒。
那神情是羞愧,是复杂的忏侮,项丹青目光直锁在他身上,等待答案。
半响后,于蒙转过头去,避之不谈。“你父亲在战场上如往常英勇,面临敌军,面临死亡时依旧不畏惧……你记得这些便足矣。”
项丹青敛起眉峰,十多年来他只要向于蒙问起父亲最后一仗的事,他得到的都是这种答案。
他已非从前的莽撞年少,即使父亲死得如何惨烈他也承受得了事实,可为何总不告诉他父亲死前的经历?为何每每在提及这事,于蒙都会面露惭色?
难道……父亲死得并非光明磊落?
思及有此可能,项丹青心神一凛,心急的开口:“难道爹他——”
“吼吼吼吼吼吼——”
一阵足以穿破天际的咆吼随风乘载而来,打断了他将要问的话,亦震得城墙上驻守的兵与项丹青等人皆是惊愕。
被这声咆吼吓得心脏有些受不了的于蒙自哀伤中抽回神,直拍胸脯压惊,他循著吼声余音望向明德门的方向。“那是什么声音?”
被此声吼得心房颤动的项丹青与于蒙望著同一个地方,他眯紧双眼,神情迷蒙。
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尚在思考此声为何物所发出,城墙梯那头又传来阵阵急促脚步声,而后,一名来自明德门的将士连滚带爬地上梯,最后还让石阶绊倒,狠狠摔了一跤。
“于大人,不好了!”摔跤的将士即使趴在地上,仍要大声告急。“明德门那里来了好多野兽,弟兄们驱赶不走,还被其中的狮子给咬伤了!”
项丹青神色微微一变,瞅著那名来报的将士。
“狮子?!”于蒙脸色剧变。“混帐!此种凶兽你们还放行入城!”
“于大人,那些兽来势汹汹,我们关门不及……”
于蒙本想继续责骂,可明德门再度传来的狮吼比先前更让人惊怕,于蒙啐了声,尽快下梯赶往明德门,项丹青也紧跟在后。
他与于蒙在大道上急奔,愈接近明德门,狮吼、百姓的惶喊以及将士们的厉暍之声,益发清晰。
听那狮吼,项丹青心头有股心思千迂百回,可总是抓不稳这心思忐忑到底是为何而生。
明德门在即。
跑了段长路的于蒙及项丹青先后在明德门附近停下,他们愕张著眼,瞧这片前所未有的混乱将向来有条有序的明德门搞得一场胡涂。
百姓们有的仓皇奔走,有的围观,而负责把守城门的将士们则是将明德门牢牢包围,大声吆暍著似在驱赶什么,里头也不时传出令人害怕的狮吼。
看著将士们身影杂乱交错、兵械挥舞,项丹青凝神专注地观看,隐约可见某道棕色兽影在其中迅速移动,还有许许多多缩在城门内的弱小山兽。
这狮子真怪异,为何山里不待却跑到京里?
更诡异的是还带著其他野兽,简直就像个领头在带从属似的。
他从前是见过这奇异阵仗,就在他与袁芷漪初识的杏林,那林中一只只的兽和平相处,不打不闹,且巧的是,它们的领头也是只狮——
恍若发觉何事般,项丹青原本皱紧的眉猛然松开。
那双怔怔望著明德门的眸子,有些怀疑、有些错愕,却也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该不会是——
利剑自鞘中拔出的声响尖锐地传入耳中,项丹青还不及转头看是何人抽剑,就见身旁的于蒙扬著利剑冲往明德门。
“畜生,竟敢闯入西京!”
见于蒙冲向明德门似打算去杀那头狮子,项丹青也心慌地追去。“于大人!那头狮子不能杀!不可杀啊!”
池街入围嗜明德门的兵阵中,将士们杀声掩盖了他的呼喊,他伸长手臂几次差点攫住于蒙,可总在那差距不到毫厘的时候,又被躁动的将士给撞开。
他目光惊慌地望见城门口的情况。
果如方才来报的将士所说,有只浑身带血的凶猛狮子正在城门口与兵搏斗,可力抗兵卒的猛兽不仅有它,另有只老虎伴在狮子左右,同样是浑身浴血的在与将士们相抗,仿佛拚了命也要守护那群在城门内害怕地缩在一块、毫无攻击力的瘦弱兽群。
眼见那两头浴血凶兽,项丹青心匠的猜测也终于得以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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