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嘶!」
他还来不及问清楚,就让那丫头低头凑近他胸口,接着小嘴一张,用力咬下去了。
痛!
皱眉咬牙,马希尧感觉到那绝对不只是一个孩子气的咬吮游戏,她用她那对尖利虎牙,像条饿狼似地蛮横咬下,甚至还可能咬掉了他一块肉。
他感觉到胸前破了皮、冒了血,但她还不肯松开口,非要将他的伤口给咬深、咬深,深到了彷佛连他的胸骨都已镌上了她的印记时,她才肯松口。
「要这样才像话嘛!」
天飘飘笑嘻嘻地以手背抹掉嘴角的血丝,月光下,她的笑容魔魅诱人,像是一只嗜血的小蛮兽。
马希尧以古怪的眼神瞪着她的笑容,再瞟了眼自己还在冒血的伤口。
这还是头一回,她对他使坏到了不惜让他见血。
而且她从头到尾没去看他的表情,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会疼,她只是执意地在执行一个她认为不可缺少的任务。
马希尧的心,一寸寸地变凉了,想到了她会有这样的认定,恐怕是因为
「你觉得我这里应该有个牙印?」一个专属于你的牙印?
他嗓音沙哑,语气沉重,像是极不愿意却又不得不做出求证。
天飘飘孩于气地猛点头,抬高螓首,看着他的眸子里迷迷蒙蒙,像是在作梦。
「当然该有!怎么可以没有?这是我们说好了下辈子要用来相认的凭据,如果没有了,到时候我怎么去寻你?」
听了这话,马希尧面色灰败地迅速坐起身。
他没理会因他的无预警动作,而滚到床下的天飘飘,亦无视于自己连外衫都没套上、没穿鞋的模样,便迈开大步,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赶似地,快快地离开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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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势不小。
站在坝顶迎风面的一群人里,有的偷偷伸手遮脸,怕让强风刮疼了脸皮,有的侧转过身,腾出一只手压牢顶上襆头或毡帽,更有人早已让风势挟带的沙石给弄得猫儿似地,眼睛眯成线了。
只有一个鹤立鸡群的男人不仅未受影响,反倒是让强风给增添了一股过人气势。
男人身着一袭以金丝线滚边的银袍,头上顶冠,腰间系着一方翠绿玉玦。
他那如墨般漆黑长发让恶风给吹拂到身后,却未显狼狈,只是让他看来更显遥远,倨傲而冷淡。
男人有双深邃无垠、俊极了的眼,却让人窥不着里头在想啥。
刀削般的挺鼻,薄而略宽的唇,唇瓣的弧形,有着如冰山般的冷酷曲线。
这样的男人会让人望而生敬、生畏,不敢乱开玩笑,更不敢乱打马虎眼。
在见男人始终没出声,人群里的头儿移近他身边,放下那只用力压着襆头的手,挤出僵硬担心的微笑。
「大皇子,不知道依目前这样的工程进度,您是否满意?」
马希尧没作声,迳自将视线来回于手上的勘舆图、降雨纪录及下头几座正在施工中的灰泥堤坝。
此处位于潭州东方二十里,众人正在埋头赶工的是龟塘。
龟塘位于诸山泉水的终点,之所以兴建,自然是为了要促进楚地的农事发展。
根据粗估,一等龟塘完工,几可灌溉良田万顷。
此堤巧妙地利用了地形,布设着堤坝、水门以及种种溢流设备,甚至还以陂渠串联的方式来提高水利,是马殷据湘后,一项非常重要的治国建设。
兴建龟塘虽是出自于马希尧及几位亲政大臣的建议,伹向来日理万机的马希尧,以往是很少会出现在这里的,没想到他这阵子不但人来了,还在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下。
他三不五时就会来到工地,与工匠们研讨着该如何在安全无虞的状况下加快完工的速度。
大皇子的亲身驾临督工,让工匠们个个精神一振,深觉受到了朝廷重视,却也让诸多地方官员战战兢兢,就怕一个环节出错,弄丢了宝贵的乌纱帽。
而且大皇子偶尔还会不嫌脏地挽起袖子,陪着工匠们干起粗活,慌得那些养尊处优惯了,不屑与工匠们走得太近的地方官员,争先恐后地也往工地里跳下。
在被问到满意与否后,马希尧沉吟,片刻后终于给了众人一个简短回答。
「尚可。」
两个字让众人高悬的心纷纷放下,转而眉开眼笑了起来。
须知对于他们这惜字如金,且向来标准比人高的大皇子而言,「尚可」就已经是种肯定了,如果听见的是「不可」,呜……那就代表众人都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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