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谷雨心中激动,道:”别怪你娘,她和我一样,都爱你爹,可惜你爹心中——只有——只有——”眼望仙道,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死去。
流川与她相处时日不长,但她对他亲切维护,又传他武艺,好比半母半师,他对她既爱又敬,而她治好了仙道,更使他感激无比。这时见她死去,心中难过,在她尸首旁跪了半天,舍不得离开。仙道知他心中很不好受,也不劝慰,陪跪在他身旁,盼能稍稍分担一点他的悲伤。藤真吃了东西后力气稍复,冲二人道:”人死不能复生,二位节哀顺便,还是先将樱谷前辈埋了吧。”
流川点点头,将樱谷雨尸首抱到洞外,找了个地方,与仙道一起动手,将她埋了。仙道念在与神随云一场旧交的份上,在樱谷雨身边挖了一坑,将她也埋了。
仙流二人埋了尸首后回到洞中,与花藤二人商议往后行程,决定等藤真的伤势好了点后再扎木筏回去陵南。
仙道见花形对自己的神色总是淡淡的,若有敌意,他不愿藤真夹在中间为难,将这个山洞让给他们居住,自己与流川另找了个山洞暂住。二人也不避嫌,每日同起同睡,钓鱼打猎,岛上日夜悠长,空闲时间仙道便陪流川练武过招,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花形虽一时对仙道不满,毕竟少年心性,不久就捐弃前嫌,与他和好如初,言谈之中对他和流川的关系露出不胜钦羡之意。仙道只是一笑了之。
如此过了十几日,藤真胸口的疼痛已大为减轻,仙流二人和花形便动手砍树扎木筏。荒岛之上虽然缺乏工具,但三人辟掌断树,做个区区木筏倒也难不倒他们。仙道又磨了几块石头作针,搓树皮作线,将那几只兽皮袋拆了制成船帆。
眼见木筏已经做好,四人预定第二日清晨出发。当晚,流川早早地入洞睡了,藤真打发走了花形,把仙道叫到身边。仙道自那日为他接好骨后,便没有再与他单独待过,感到他总在有意无意中回避自己。他几次谢他相救樱谷雨,他也只说为了报答她救命之恩才这么做,让他不需放在心上。这次见他突然叫住自己,不觉心下好奇,便在他身边坐下。
海岸边有不少洞穴,长年受到波浪及其夹带的岩屑冲击而成,洞穴不断扩大,顶部崩塌形成了悬崖陡壁,此时二人便坐在海蚀崖上,看面前白浪滚滚。
藤真忽道:”仙道,你很喜欢流川,是吗?”仙道笑道:”岂止是喜欢。”藤真侧过头瞧了他半晌,道:”旁人的事我本来不想管,但我们四人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你对我怎样我并不知道,但我是将你们二位当作我的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有些话,我便不能不说。”
仙道道:”你想劝我离开流川,那是万万办不到。”
藤真道:”你们这样子,到了陵南是寸步难行,你已经闯出了这么大的名头,难道为了他,当真连自己的前途也不顾了么?”仙道笑道:”为了他么,性命顾不顾倒是要考虑一下的,前途么,可顾不得了。”藤真脸一沉:”谁和你说笑?”
仙道收敛笑容,道:”你既拿我当朋友,不怕我见怪,直言相劝,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你的。我不是陵南国人,而是海南人。”
藤真怔住,愣愣地道:”流川知道么?”仙道点点头,心道:”他明知我是敌国人氏,又骗了他,却仍旧为我奋身却敌,到丰玉求取解药,几次险险送命。我一生之中,有谁待我像他一般好法?n,待我好之人也是有的,不过他们待我好也未必无因,就算无所求于我,对我好也是有条件的,比如眼前的藤真吧,我若告诉他我是海南的王子,他多半就要与我翻脸了,一句公义为重,私恩为轻,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茫茫大千世界,只有流川,只有流川一个人,无论我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哪怕是对不起他的事,他对我之心,也必丝毫不为所动。”
他想的出神,藤真连问了两遍”你打算以后怎么办”,他才听见,道:”我也知别人容不下我们,离开这里后,我就带他远走高飞,从此不再过问世事。”说到这里忽然想到:”这个岛上荒无人烟,其实我们不需离开的。”藤真似乎有些焦急,道:”你便是能放下一切,流川呢?他也同意和你一起去隐居么?”仙道一愣,藤真忙道:”我听樱谷前辈和那女人说话,流川似乎来头不小。”仙道低声道:”他是流川炎的儿子。”藤真道:”照啊,他既是炎王的儿子,湘北尚有不少炎王旧部,难道他便不想继承父志,大干一场么?再说,即便他不在乎沙场之事,他是白发先生安西的门下,我看他不会随便让你带走他弟子,流川又似乎——好勇斗狠,也未必肯一辈子跟着你过与世隔绝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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