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猜丝毫不错。高头的心生在右边,与常人完全相反,是以晴子和仙道都道他已中剑身亡,其实他不过受了普通剑伤,一时闭过气去。待他醒转,晴子已扶着相田走出石室,仙道正与福田较量,高头偷偷一瞧,知仙道武功高强,自己平时或可胜他一筹,此时却绝无胜算。他被晴子偷袭,以为私心已被人窥破,又见仙道似与他们一伙,不敢逗留,当下经石阶重回到崖底,也不休息便援绳而上。
他先下鹫峰,乘船到巫云湾投了悦来客栈,先运功缓住了伤势,再出外求医救治,其实也非真的求医,不过陵南国有个规定:药铺无论公私,若无官家特批准许行医的大夫亲手写的方子,一律不准卖药给对方,违令者严加处罚。高头身在异乡,不愿多惹事端,从一大夫处拿了张敲过特别印章的药方,再模拟他笔迹修改了一番,拿去药铺抓药。
他拿药回客栈时恰好遇到山王众人。堂本因不明仙道生死,怕牧绅一见怪,尚留在鹫峰附近探察消息,他与高头同为海南办事,自是素识。高头暗忖一番,觉得单凭自己一人无法抓住相田无宇,便对堂本称他是陵南国重要人物,抓他回海南皇上必定龙颜大悦,要他助己一臂之力。堂本早有意讨好这位海南王眼前的大红人,自是一口应承,顺便带着弟子搬来悦来客栈,好方便行事。
事有凑巧,相田等三人从鹫峰上下来、渡江到了巫云湾后,投宿的也是这家悦来客栈,其时不过比高头第一次来客栈时晚了片刻。三更天时,福田担心自己留的记号太过含糊,误导了仙道,起身又想去路上留两个,无意中听到隔壁山王的几个弟子说话,谈到如何找寻擒拿一个人,听他们描述,那人便与相田无宇一般无二。他一听之下大吃一惊。他武功虽高,江湖经验却一点也无,立刻敲门吵醒了相田二人,相田听说此事,又吐了一阵血,加癫病发作。晴子怕惊动敌人,将房门关紧,取出一块手帕塞到相田嘴中,防他叫出声来。如此折腾了差不多一夜,天亮时分三人才一起从客栈后门逃走,却又正遇店伙计,以为他们要赖帐,大喊大叫,福田一怒之下打了他一拳,三人匆匆逃跑。
这么一闹,高头与山王众人自然发现,立即从后追了上去。高头知相田三人必要赶去湘北,骑快马先行拦住了他们南行必经之路,三人无法,只得转北,被他们追到此处。相田、晴子躲在洞中,福田一人拦在洞口,说不上几句便与高头大打出手。
若论真实本领,十个福田也打不过一个高头,但高头此时身上带伤,不敢使力太大,功夫连平时的一半都发挥不出来。他又怕伤了福田后相田更不肯说出书的下落,一时徘徊未决,手下疲软,福田才勉强支持到现在。堂本自重身份,见对方三人一个重病恹恹,似乎随时都要死去;一个是弱稚女郎;另一个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此时实已陷入绝境,便在一旁掠阵,顺便就二人武功中的巧妙之处对众弟子讲解一番。
仙道来到后不过片刻,福田右臂上被高头打了一拳,他闷哼一声,向旁退了三步,正欲再上,一人已站在他身旁,道:”福田,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让我来领教领教高头前辈的高招。”
福田喜道:”仙道,是你。”仙道点点头,瞧见洞内相田、晴子二人均安好无损,便回头冲高头道:”前辈,枉你也是海南的国师,武林中大有身份的人,怎的带了一大帮人来围攻我师兄一人?说出去也不怕别人耻笑?”他自知其实只有高头一人对付福田,山王等并未出手,这么说一是给福田脸上增光,二是要高头等人心中有愧,免得呆会儿和自己动手时一涌而上。何况他们一起来到这里,一人攻、众人围,说他们围攻也并非不可。高头等见到他都是一惊。高头尚不知牧绅一要杀他之事,只知这位七王爷为人机敏,近年来屡立战功,海南朝野内外有不少人是他的知交好友,皇上也对他青眼有加;又在山腹中见识过他的武功,不知他突然出现是何用意,还道海南王窥破了自己欲独吞《纵横》、《天下》的私心,命他来和自己争夺,心道:”若果真如此,山王一帮人定会倒戈帮他,那可如何是好?”嘴上假笑道:”灵王误会了,山王堂本五郎是什么身份的人,岂能与旁人联手合攻一人?何况这人还受了伤?这种事,便山王弟子也做不出。”
这句话明拍堂本马屁,暗中却埋下伏笔,高头心道:”你不说话就是承认我说的不错,呆会儿若与人合攻我这个受伤之人,便是自毁其言。堂本兄弟,我知你最重诺言,你可千万不能食言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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