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韶九自拜完天地后便被领到这处虞香阁中,听说另两名姬妾也在附近阁楼。而那个现在名义上已是她夫婿的男子甚至以生意为由而没有来出席婚礼。
她在喜帕的缨络间隐隐看到与自己及另二名女子拜堂的是一只公鸡,顿觉天地间再没比这更滑稽可笑的事了。
石崖的父母均已亡故,接受礼拜的长辈是一名形如槁木的苍老老者。
他是关泰山,在石崖最落魄之时收养他并待他如亲儿之人。共患难扶佐石崖到今日的显赫,石崖敬他如亲爹,总算是苦尽甘来。
关泰山是武夫出身,长年的劳累尽数彰显在老态的身体上,但他的眼神是犀利的,生性耿直兼疾恶如仇使他看她的眼光鄙夷得像看见了玷污厅堂的秽物。看得出他对这宗婚事极端不满意,因为他在接受她的礼拜时侧身避过了。
主持婚礼事宜的是关泰山的亲生儿子,这名虎背熊腰的魁梧男子却有个斯文名字,叫关叔秀。从丫环口中得知府上众人对他异常敬畏,不光是他烈火般的性情与威武的长相,更因他开山碎碑的掌力,据说他曾一拳将一名大汉打飞到十步之外。惹到他的人,可要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喔!
里外指挥打理内务的还有一名身段圆润的中年女人,她是福婶,府上三名管事之一,女眷区便是由她打理。
除了陪嫁过来的两名丫头敲冰和流丹,当晚福婶又带了两名丫环过来。
这名中年女人有着相当圆滑世故的手腕,态度在谨守礼数中又恰当表现出一种冷淡与矜持。看来石府给了她少夫人的名头,却不准备授予她相符的权力喽。
另外值得一提的便是目前已荣登“小姑”宝座的关凌霜了。这位关姑娘在拜堂隔日方始出现,一出场便打翻了她敬奉“公爹”的茶水,并火爆地指着她的脸面斥责她是出自虚荣势利世家的肤浅女人,根本配不上英伟卓绝的石大哥!在一大群备合敌意的石家人中,关凌霜是第一个敢大咧咧出声讨伐她的人,态度也最令人玩味,是什么呢?厌恶中多了一抹浓烈的妒恨吧!
这样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她是否该善良些摆出个忧郁的面孔以飨众客呢?那真是太便宜一批等看她笑话的人们了!不过,既然所有人将她定位在“虚荣肤浅”上头,那她就体贴地不辜负众意喽!
镜中映出的,是浓妆艳抹的自己,厚重的妆粉完全掩去她本来的面目。见惯了自己苍白的脸色,萧韶九对这种专靠腮红与唇纸点缀出的冶艳还真是不敢恭维。镜中人仍是美丽的,但可预见石府中人对她形同妖妇的扮相,印象将会坏至极点。
“我看起来怎样?”满头珠花插得没地方再插,她起身挥舞着一身艳红的缎衣。
两名丫环还未置评语,便先不赏脸地猛打几个大喷嚏,眼泪花花地讨饶:“小姐,别扇了,您身上那阵奇香呛得人受不了啦!”
“哦?”确实,很令人作呕的浓烈。她不得不对那些每日里如此盛妆的闺秀们无比地心说臣服——别说脸上粘糊糊的妆了,头上插的繁重饰物就压得她头昏,也许赶明早该叫丫头到园子里摘几朵大红花来试试。
正想调笑几句,外头嘈乱的脚步声传来,她一挑眉,抬高声音娇盈盈地喊道:“不够香,怎么能引起相公的注意呢?我可要加把劲,千万不能将风头给侧室那两个狐媚子抢去了!”
“不要脸!”火爆的斥怒声果真不负所望地传了来。
啊哈!出言声讨的不正是关姑娘吗?她身边多了一名浑身英气的女子,可惜那女子拘谨地执著于豪门夫人该有的矜持,正努力地不将嫌恶的眼光投到她身上。
“凌霜,你快别这么说,我决无与大姐争夺相公之意,看来大姐对我有些误解啦。”委屈的声音直逼苦情小媳妇。
“你我都听到她无耻的叫嚣了,你还维护她?百妍我告诉你,对付这种女人太软弱只会让她爬到头上,你明白吗?!”
原来,这女子便是她的“妹妹”之一庄百妍啊。仔细看,这女子的身段果真有练武人的架势,但扮苦情小媳妇就不像了,柔婉与豪爽之间相去甚远,强扮起来很让人喷饭的。
剧情需要,这时候千夫所指的女人该尽量扮演得飞扬跋扈才对,萧韶九暗使了个眼色。
流丹很有默契地站起来,“从来没听说过做妾的大过正室啊,二夫人原本就该在我家小姐之下。这么巴巴地赶来了,是知书达理的闺秀都该谨守的本分,还不快斟上一杯茶,正正经经地唤上一声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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