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快说、快说。”众人立刻围住店小二,催促他道出更多内幕消息。
“昨儿他住店,就是我伺候的。”小二满脸得意样,“打赏的银子就不下五两,我知道他肯定是个贵人,於是站在门口偷听了两句,听到他的随从叫他王爷。”
“王爷?!”众人大骇,“京城来的?哪一个王爷?”
“孤陋寡闻了不是?还会是哪个王爷?这么年轻的,也只有一人。”瞧众人屏息以待,店小二笑著揭晓谜底,“庆安王爷。”
“庆安王爷魏明伦?!”众人愕然,好半晌没再出声。
魏明伦……这个名字传进她耳中,烙下深印。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十六岁这一年,在这午後的街边,明晃晃的日光下,那个白衣如仙的男子——魏明伦。
十六岁那年的记忆,就像恶梦,椎心刺骨,每次忆起都让她全身冰凉。
然而,在冰凉中居然还残存著一丝温暖——她知道,那股温暖来自於救助她的陌生人,魏明伦。
慷慨解囊的百两纹银终究没能救回她母亲的性命,在一个彩霞满天的傍晚,母亲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所幸,母亲死得安详,在柔软的丝棉覆盖中,在汤药的舒慰下,毫无痛苦地离去,这对她来说,已经够了。
孰料,命运之轮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刻忽然猛烈旋转,她,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突地变成学士府的千金大小姐。
原来,父亲的悍妻也在差不多时间染病身亡,膝下无子的孤独感,致使这个曾经拋妾弃女的男人,千里迢迢找到了世上唯一的血脉。
於是,她摇身一变,成为万人倾羡的学士千金,闺名玉玄。
孟玉玄?
时隔多年,每次听到别人这样唤她,她还是会以为在呼唤他人。她觉得自己仍是母亲口中的“囡囡”,再没有别的名字。
无论是孟玉玄,还是学士千金,抑或整座雕梁华美的学士府,对她而言,都是陌生。
她宁可过回从前流浪的生活,在天地间自由行走,做一只无名无姓却充实快乐的飞燕,也比在这儿天天对著亲不亲、仇不仇的父亲强。
之所以愿意承受束缚,面对所有不适,是因为怀揣著一丝冀盼吧。
她总想著,有一天若能再遇见他,遇见那个救助自己於绝境中的白衣公子,她将倾尽全力报答他。
回到父亲身边,是唯一有机会见到他的方式,但机会仍然十分渺茫。
然而,为了这份渺茫,她心甘情愿牺牲一切自由。
“小姐、小姐!”
站在梅树下,她正采摘著青梅,忽然听到丫鬟翠萍的声音,她回过眸去,只见胖妞跌跌撞撞从远处奔来,十分火急的模样。
“什么事?”见状,她只淡淡地问。
“今日府中宴客,老爷请你打扮妥当,到前厅去。”翠萍气喘吁吁的转述老爷的吩咐。
“宴客便宴客,与我何干?”玉玄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哎呀,今儿来的都是上客,”翠萍神秘地附到她耳边低语,“宫里来的。”
“宫里?”眉间一颤,她终於动容。
宫里……会有他吗?
“小姐,你猜得没错,”瞧出她的想法,翠萍笑说:“从前你提过的庆安王爷也来了。”
她手中的篮子忽然变得沉重,差点儿摔到地上。
他来了?终於可以见到他了
眼中顿时泛起泪光,她激动的胸口起起伏伏,好半晌不能言语。
“老爷怎么把他也请来了?”终於,玉玄听见自己轻声问。
“小姐,都回府这么久了,你怎么还管自己的爹叫老爷啊?”面对小姐的倔强,翠萍不由得摇头。
“因为自我记事起,他就是老爷。”
虽然认祖归宗,可是她永远也不能忘记那段凄凉的岁月。坚持这个称呼,代表了其实她并没有原谅,否则,就像是背叛娘亲,让她愧疚。
“好好好,老爷请你快更衣。”翠萍拗不过,只好由著她。
“更衣?”她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不,我就这个样子。”
“什么”翠萍吃惊,“小姐,庆安王爷可是你……最重视的人啊,不为虚荣,为了他,你也该打扮打扮啊。”
“平时什么样,就什么样。”她笑答。
的确,有什么好伪装的呢?反正他们初见之时,她扎草为标,样子更为不堪。
若是将来还有相处的机会,她倒希望让他看见平常的自己,真实的自己。
他还记得她吗?还记得那个艳阳下悲戚可怜的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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