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陪我躺一会儿。”
“好。”白岫没有迟疑,在她身边和衣而卧,轻声应着,“你睡了,我再走。”
不……不能走,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紧紧抱住白岫,她恍恍然地想,当初那个夜里,她也是这样躺在旁边,那时要是抱一抱大哥就好了,为他暖一暖,大哥也许会少受些苦。
而,为什么,明明是多年前早该被大哥遗忘的记忆,却让现在的她仿佛经历溺水之苦。
想要以身代之,替他承受那些可怕的遭遇。
“烛雁,那个……”
白岫小声咕哝,想要移一移,却动不得。怀里的烛雁那么娇小,那么柔软,紧紧贴着他,让他浑身发热,有点不对劲起来。可是,他又很快活,很喜欢,想就这样一直抱着烛雁,抱到天荒地老,永远永远都不分开。
只是,那点不对劲隐隐扩大开来,扩大到蠢蠢欲动,想要、想要窥探密密包裹的衣裳里面,柔软的烛雁是用什么做的,会不会像雪白绵软的面团一样,揉一揉就会变个形状?
烛雁,好像……是我有点不舒服。
身上不仅发热,而且酥绵绵的,好想现在就翻个身,压一压揉一揉面团样的可爱烛雁。
可是,烛雁睡着了,他也只能闷在心里嘀咕着,不敢轻举妄动。
※※※
第二天,烛雁替白岫打理好行装,白岫愕然不已,拧着脾气连饭也不吃。卢射阳好心来劝,说了足足一个时辰口干舌燥,白岫就是不吭声,卢射阳悲惨地发现自己又饿了,只好去厨房再讨了饭菜,蹲在白岫房门口努力扒。
直到烛雁从时汉庭亲戚家回来,得知白岫两餐未动,过来瞧他时,他才终于肯开口说话。
“我又不是阿齐亚说的那个谁,去做什么。”
“不管是不是认错人,去看一看也好。”
见白岫很不高兴地沉默伫立,她叹了口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如果没有认错,这么多年,家里人定然一直盼着你,惦记着你,怎么能置之不理?”
“你和爹就是家人,我不记得别的家人。”
“大哥,你也说不记得,不记得不代表没有,做儿子的不回去看父母,他们该多难过。”
白岫犹豫一下:“阿齐亚说那个人的父母早就不在了。”
“还有乌雅。”烛雁瞧着房门口大口填饭的卢射阳,一字一句轻声道,“她等了你七年,你应该去见她。”
“她等的是那个人,不是我,我又不识得她……”他忽然顿住,奇怪地看着烛雁,“如果真的是我,烛雁怎么想?”
“怎么想?”她怔怔地,低了头,果真试着用力想了下。脑里混混的,似乎失忆的是她,什么都想不出,只能勉强笑了笑,“那是好事呀,我有嫂子了呢……”
下意识抬头,赫然见白岫面色沉郁,狠狠瞪着她。
她眨了眨眼,有点吃惊,还没等说话,白岫已恼怒地一连“不去!不去!不去!”到床上一躺,被子蒙面,再也不肯说一句话。
烛雁不要他了,不要他了!
还想将他推给别的女人……
越想越气苦,白岫藏在被里,昏沉沉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好了,一直睡下去,不用被逼回京城那个所谓的“家”,不必被强迫去见那些所谓的“亲人”,不会……被烛雁抛弃,听她那么无情说着“那是件好事呢”……
可恨可恨,除了烛雁,他谁也不要!
※※※
深夜,天阴云重,连点星光也不见。昨夜还是晴朗月空,今晚就阴得要下起雨来。
房门外,黑影鬼鬼祟祟,企图从门缝里观察房里动静。另一个人站在旁边,忍不住道:“暗中掳人,不是好汉子所为。”
“嘘嘘,小点声!”卢射阳低声,“阿岫不愿意回京城,不用些非常手段,你有办法劝得动他?”
“那也不该殃及无辜,胁迫妇孺。草原的男人,不屑干这种丢人的勾当。”
“丢人?你直接说下三滥无耻不要脸比较贴切。”卢射阳比他还不屑,“你们蒙古人各部落打起仗来,掳人妻女强迫为奴,干的好勾当还少了?上了几天官学,就满口仁义道德起来。”
阿齐亚一滞:“那不一样……”
“没啥不一样,作起恶来,汉满蒙回,哪族人都一个德行。算了算了,争这些干什么,阿岫功夫不一般,你我要捆他也不是件容易事,他心智又像个孩子,万一恼极要拼命,不是闹着玩的。”他谨慎考虑,郑重思量,“所以,只能让烛雁妹子小小委屈一下,我们先将她藏到别处,等阿岫乖乖听话答应回京,再让她露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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