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长得很像你。小兄弟……就是染裳牡丹原本的花精,开口老爷闭口老爷的,而那个鬼又不时唤着娘的名字,我才发现……发现他是公公。」
「原来如此。」年靖春讶异过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你一点也不惊讶么?」甄富贵因年靖春的反应太过平淡而惊问。
「我很惊讶。」年靖春承认他的确颇感讶然,但细想,若鬼是他爹,那么娘这些年来生病,几度垂死,说是他爹造成的也不为过。
「那、那……」
「富贵,我虽然讶异,可如果妳明白爹对娘的执着爱意,就会像我一样冷静接受了。」
甄富贵眼中满是疑惑。
「我爹在世时,不能一刻不见娘,因此他常带着娘到处跑,娘一不在,他便精神恍惚,什么事也做不了。」年靖春伸手轻抚甄富贵的脸颊,「娘一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我、年叔还有其它管事,都早已习惯商讨公事时我娘在场,他们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甄富贵陷入沉思,「难怪公公死后,还执意要带走娘。」她陡然打了个冷颤,偎进年靖春怀里,「好可怕的情感……」
「习惯就好。」年靖春笑道,「我从小看到大,觉得那样的爱才是爱。」
「我爹娘也很相爱,我娘早死,我爹还为她守身至今,未曾续弦。我小时候还曾经缠着我爹说长大以后要嫁给他。」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好笑。
「那可不成,妳是我的娘子。」年靖春亲亲她的额头,搂着她。
「相公,我们会像公公跟娘还有我爹我娘一样,很爱很爱彼此么?我很喜欢相公,可是我……」
「我也很喜欢富贵妳呀,不,该说喜爱,我很喜爱妳。可是我也无法像我爹跟岳父那样,我不知道若是妳死去,我会不会续弦,我也无法想象若我死了,我还会不会执意留恋人世……妳会觉得我无情么?」年靖春突然如此问。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无法想象富贵死后,他的日子会少掉多少欢笑。
甄富贵摇摇头,「不会,因为我也是。」只是她无法想象少了年靖春的日子,她该怎么过活。
年靖春抱紧甄富贵,笑得开怀,「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呵!」
甄富贵但笑不语,用力回抱,她合上眼,觉得没有一刻比现在满足。
年靖春则重拾账本,继续翻阅。
两人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甄富贵若无法爱年靖春,那么,她的本命牡丹又当如何育出?育不出本命牡丹,甄富贵的性命能保住么?
这个问题竟在两人相互表白心中感觉的这一刻被忽略了,在将来的几年,也被彻底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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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
立春一过,年靖春便带着甄富贵一道回洛阳,一回洛阳,甄富贵便收到甄家管事的急书,要她携同年靖春先行逃难。
甄富贵一看完信,马上脸色大变,她捏紧信,拉着相公就想往外跑,「快逃,不走来不及了!」
「洛阳平平安安又没什么大灾难,为何要逃?」年靖春不明所以。
两人还来不及跨出门坎,年全即现身报讯,「主子、夫人,有客求见,说是夫人的亲戚。」
「哦,那快请。」
「等等!」甄富贵尖叫一声,「等等,先别去,我……我们要逃才行,我们要快逃!」
「富贵?」年靖春很少见甄富贵如此惊慌,往日她即便遭遇生死大事,也是喊个几声「我不想死」,大哭一场后就算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富贵如此惶恐。
「夫人?」
「你去同客人说我们尚未回到洛阳。」她可不想一到洛阳就让相公给那些人形野兽吃了。
「可是……」年全才刚启口,便教人打断。
「我说贵妹妹啊,妳就这么厌恶我们么?连一面也不想见哪?」一群男女,约莫五人,男的丰神俊逸,女的丰美艳丽,未请即入大厅。
与这些人一比,甄富贵相对之下平凡许多。
「甄浩仁,你怎么也回来了?」甄富贵一见到那开口说话的男人,便往前站,将年靖春护在身后。
「啧啧,小贵儿,妳怎么能同妳堂兄这么说话呢?咱们一到洛阳,听说妳嫁人了,就很好奇到底是谁娶了我们家小贵儿……」甄浩仁手执一柄扇,摇啊摇的,好不悠闲。
「是我嫁人又不是你,你好奇个什么劲?」甄富贵后退一步,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双手扠腰,挡在她相公身前。
「贵儿,我们是关心妳呀,怕妳被人骗了,妳怎么不等我们见过那人再成婚呢?」一名不笑也像在笑的女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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