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士新来乍到,不够了解你,你对他那么严肃,他会信以为真。”
“下官一贯如此。”石履霜不领情地说。
“想必你也知晓薛府士曾在天官府待选六年,如此漫长的等待会磨去一个人的自信。”
“那又如何?”一个人若时运不济而无法有所成就,一旦机会来临,若还无法加以把握,这样的人可不值得同情。
薛如临尽管曾待选六年之久,但如今他已入冬官府,若还是抱持着过去的心态,那么,他不会怜悯他。
“我的意思是,薛府士他––”
“他只需做好他分内之事,下官自有公处。”
“我知道你赏罚分明,但––”别人不见得会这么想啊,她不希望––
“够了,此事不必再说。”他一点都不想讨论薛如临去就的问题,有点蛮横地将话锋一转。“大人打算何时回青州?”
他知道她在青州的公事还没结束,此番回京不可能停留太久。
但,她会停留几日?
假若她因故耽误了青州那边的事而引人闲话,到时为难的,可就是他了。
“明早就走。”见说不动他,澜冬耸肩一笑,算了。
“荒唐!”他忽叱。
只停留一日不到,竟还连日赶回帝京?她是在想什么?如此奔波,可不是件有趣的事!
“你到底有什么要紧事,非得这样急匆匆赶回来不可?”他蹙眉瞪视着她,眼底有着极力克制的恼意,甚至还忘了用敬词。
也许全冬官府的人都惧怕石工部生气,但澜冬例外。
不仅因为她是冬官府首长,职位高于他;还因为她了解石履霜这个男人。她不提自己连夜奔波数百里路是如何劳累,只微微一笑。
“我怎能不回来。履霜,今日是你生辰呀。”“垮了垮了!楼要垮了!”
“通天楼要垮下来啦!快跑啊!”
楼垮下来时,石履霜耳里尽是满街行人惊慌的呼声。
被杂沓的人群推挤着逃命时,也没时间回过头去看看帝京最高的通天楼到底真垮下来没有。
他最后一眼望见那座楼时,只觉得楼身倾斜,且逐渐倾向右方,一旦垮下,可能会压毁街旁的民宅,更别提必然伤及无辜路人了。听说通天楼因为楼身足足有七层之高,位置又太靠近王宫,登上最高楼时,甚至可以俯瞰禁苑,因此朱雀帝另外觅了一块空地,下令楼主将此楼迁址它处。
帝命难为,楼主只好雇了大批工匠和工人,挑选了良辰吉日,将这座木造高楼逐一拆解,再将所有木料运往城南御赐补偿的郊地重新搭建。
石履霜从外地来到京城的第一天,就这么巧,见证了帝京第一高楼的迁移。
这是多么盛大的事,皇朝史书上当然要记上一笔。
此时,上自天子朝臣,下至黎民百姓,没有不聚在帝京天街上,夹道围观这浩大场面的。
石履霜初来乍到,自然也要凑个热闹。
却不料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在拆解楼柱的时候,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导致现在街道上人人仓惶逃命,就怕楼一垮不会被活活压死。
“真不巧!”他低咒。
逃命时,实在不该回头的。
偏偏他就是回过了头,又偏教他看见了一个小娃儿在众人逃命时被撇下,若没人帮忙,还没被楼压死,就要先被人群给踩死了。
踩死就踩死,不关他事……但,就这么一个迟疑,他身与心不协调,人已经自动转过身去,努力不让自己被人群推倒,往反方向前行,挤回那娃儿身边,一把抱起他,然后眼睁睁看通天楼垮——
呃,没垮?
“咦!”他吃惊地揉了揉眼,站在高楼斜影下,看着几个壮汉急忙将一根巨大的木桩用力桩进楼身一角。楼居然便止住了倾斜,定住了。
当所有人都只顾着逃命时,没有人像石履霜这样刚好回过头,又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对对对!就是放在那儿,大叔眼力真是好极了。”
壮汉后方走出两名女子。
其中一名梳着小髻、鬓发拂着粉腮的青衣少女拍着手,咧嘴笑道。
“眼力好的人是你吧,小雪。”另一名锦衣少女挽着青衣少女的胳膊,眉眼尽是赞赏与笑意。
“嘿,因为我是通天楼的常客呀。还好还好,楼没垮,要不以后上哪儿去喝酒。”青衣少女说笑着往街道这方向走来。
远远望去,只见她衣衫有些凌乱,发丝也服贴,浑身上下从头到脚予人一种凌乱失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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