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她身边的锦衣少女显然不仅衣着时新,眉目如画,气质也格外娴雅,俨然是名门之女。
明明,街道上仍然嘈杂扰攘。
明明,多数人没发现楼已经不会垮了,还继续奔逃着,帝京井然有序的天街难得像此刻这般混乱。
隶属夏官府的甲士已经出现在街道上,引导着四处奔窜的百姓,以免真有人被活生生踩死。
明明,石履霜怀里还抱着因受惊过度而说不出话的小娃儿,这么混乱的场面下,他却仿佛遗世独立,忘了周身混乱,视线不期然对上那朝他所在信步走来,正值芳华的两名少女。
目光,交会了一瞬间。
他眼神微动,不由自主追索着那手挽着手、说笑离去的一双俪影。
刚刚,到底是怎么了?通天楼为什么没垮?
他扭头走近斜楼,看着那根巨大木桩,研究着。
“原来如此。”半晌,他发现了答案。
那根木桩就桩在整座楼身当中最关键的位置上,适时成为楼身的新支柱,让原本倾斜的高楼维持住偏斜的状态,却不至于垮下。
若不是对于这座木造高楼的构造与施力点极为了解,恐怕无法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木桩摆在应该放的地方。
正想探问更进一步的细节,但提抱在怀里的小娃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石履霜吓了一跳,低头看着怀中小男孩,失笑。
“京城果然是个有趣的地方啊。”
才千里迢迢从远地奔波而来,就教他遇上了这一幕。
对于未来,他开始有些期待了。
其实,京城今日里有两件大事。
一件是最高楼通天楼的搬迁。
一件是全帝京的书坊联合出版新书的日子。
两种行业,卖酒、售书,生意好得不得了,只因为京城人喜爱美酒爱读书是出了名的。
如今通天楼移往城郊,往后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还有待观察;不过这一日书坊街上,因通天楼迁址,几乎所有人都跑去看热闹的缘故,一早生意倒还没热络起来。此时已近午刻,一间叫做“听雪楼”的小书坊里,尚只见到几名散客。
这是一间新开市的小书坊,座落在全帝京两大书坊之间的小楼里,专卖一些罕见闲书,开张近一年来,生意只是平常。
在听雪楼挑看新书时,锦衣少女忽道:“小雪,刚刚那个白衣,你瞧见没有?”
在帝京,尚未出仕的士子,因为身上所穿的衣服多是麻质素衫,因此被称为“白衣”。名为“小雪”的青衣少女倚在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中新册,回应道:“嗯,瞧见了。”
“那时大家都仓惶逃命,只他一个人傻站在木楼前,真不知是不是吓傻了?”
“应该不是。”小雪忆道:“我刚才有看到他的眼神,还满镇定的。瞧他手里抱着个男娃娃,以他年纪,应该不是他自己的孩子,或许是逃命之际顺手捡在怀里的吧。”
“他长得十分俊俏。”锦衣少女忽道。
“你就注意到这个?”小雪取笑地挑了挑眉,然而其实她也注意到了。
“当然了。”锦衣少女笑说:“今年是常科年,十月前,全国的士子都会集中到京城来准备参加科考,我当然得留意今年有哪些青年才俊有可能会登科啊,说不得这些人当中会有适合我的好对象呢!”
“尉兰,你真决定要当个‘不仕’?”
皇朝无论男女皆可参加科考,当今帝王爱好美色,若能通过春官试,又能得到帝王认可,“才色双全”四个字就当之无愧。因此,许多士子为证明自己有才有貌,挤破头也要入朝为官。
然而,也有像纪尉兰这样的女子,不想在朝廷上与男人互争短长,反而鼓吹当朝“男主外、女主内”的风气,不入朝为官,回归内闱,以贤妻良母为职志。
这些人,在皇朝里,被称为“不仕”。
“那你呢?小雪,你真准备好走入‘仕途’这条‘不归路’?”纪尉兰反问。
“呃,是啊。姐姐三年前登科后,家里就全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只担心自己考不上,倒是没想过不走这条路呢。”
本来她在太学里的成绩仅属中等,是没机会得到推荐赴试的,好在这一次岁考她勉强合格,又遇到京城户口增额,这才得以参加三年一试的科考。
大抵这便是身为仕宦之后的好处吧。
他们不必如一般民间百姓从地方郡县逐层考起,在员额允许下,只要经过太学博士的推荐,便能直接参加京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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