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权弈河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关于这个问题,恐怕,我不能直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为……为什么?”光顾想心事的晴晴猛然回过神。
“咦,晴晴呀,你问些什么内容,连我们的权老师都答不上啦?”两旁一些年长的前辈们不禁开起玩笑。
晴晴是东陵市名成大学的三年级生,主修英语专业,选修小语种是日语,偶然迷上一部关于围棋的日本动画,便开始四处找寻下棋场所。经朋友介绍,知道城北路有一家不错的围棋沙龙,第一天跑来打转,就遇到了权弈河——
他棋艺精湛,却不会因对方棋艺低微而拒绝任何一个前来切磋的人,棋技到达一定高度心态仍静如止水,的确难能可贵。入门者最需要平易近人的好导师,一点点从猜子教到怎样提吃、怎样攻击,怎样识别空眼、死棋、计算目数。短短半年,晴晴由捻子都摇摆不定的水准一跃提升为TOUYA沙龙的“小名人”。
前辈们看得清楚,晴晴是很喜欢围棋,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更多的是追逐权老师,希望博得他的关注。不过,诸如权老师这样优秀的人,身边最不缺的一定是女人,人家大概早有女朋友了吧!
“下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长年累月的堆积,才能在无数盘棋中吸取足够的经验临场应变。”权弈河的声音宛如滔滔长河,淌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慢慢来,你的路还很长,自己摸索吧。”
“听起来似乎是一辈子……”晴晴一怔,突然觉得离他好远,尽管两人挨得很近,却隔着万水千山——是她的水平太低,还是境界太低,所以不能理解权老师?
“是啊。”权弈河点点头,双手抱着棋盒放在棋盘中央,指尖感受着冰凉的触感,好似缅怀什么,“什么都不理会,是要能开心地下一辈子棋……”
“咳。”一个充满金属质感的轻咳打断了权弈河的思绪。
“旭海。”权弈河看到柜台边站着一个发色泛紫的男子,招一招手,“下午不上班?”安排其他人照常对弈,他走到对方近前。
“上,不过没什么事,中途溜出来玩。”段旭海把玩一绺烫发,打量了他一番,“你怎么回事?最近也不到看我家转转,老头子没人下棋,天天唠叨你和名人把他忘了!”
“老师最近身体好吗?”权弈河赧然地偏过头,“是我不好,一直忙着沙龙和家里的琐碎事,竟那么久没去看望老师。”顿了顿,“至于名人,他倒真的抽不开空,我们上次碰面到现在也快四个月了,偶尔网上下一盘棋,也是匆匆结束。恐怕,他现在还在忙韩国职业循环赛的嘉宾讲座吧!”
“那小子,如日中天,势头火得不得了,哪儿还记得授业的恩师?”段旭海的口气十分不屑,伸手一拍老友的肩,“你不要学那个白眼狼,免得伤了咱们的兄弟情!”
“说的什么话啊?”权弈河哭笑不得地一捶他的胸膛,“又不是三岁小孩,动不动就玩这种‘不和你玩’的游戏,很有意思吗?”段旭海和东方名人不合,对他成见很深,抵死不肯承认人家的实力。
“害羞什么?”段旭海继续把玩柔软发丝,咕哝道,“你呀太老实,顾及这个,放不开那个,磨磨蹭蹭,如今快三十了什么都没拿到。名人就厉害着呢,抓住机会一路高攀,你再不行动就真的追不上了。”
权弈河听得有些莫名其妙,“拿什么?追什么?”
“拿到各种头衔,追到世界各地和他一较高下!”段旭海气势汹汹地作出一个“劈”的动作,“这样才光耀门楣,不辜负……咳……老头子的唠叨!”
“旭海,你这么有干劲,为什么不下围棋?”权弈河好笑地问。
“我——”段旭海搔搔鼻尖,“不可能的,你看我这个坐不下来的性子,怎么可能有耐心学围棋?再说,我恨围棋,所以一辈子都不学!”
“恨围棋?”权弈河的眸光微微一闪。他的老师——围棋界的传奇人物段苍梧,两岁学围棋,五岁获全国儿童组大赛第一名,九岁参加集训队被选入国家队培养,十一岁通过国家的考试,成为超低龄的职业棋士。棋院修炼的几年过五关斩六将,位居棋圣、名人、天元多个头衔,直到冲击最高的段位时,由于一场家庭变故而骤然退出,从此闭关,不再出现在公开场合。
这是轰动一时的围棋界大事,无数棋迷为之扼腕,至今回想起来仍不胜唏嘘。
权弈河拜段苍梧为师是在他退出围棋界之后,掐指算算十几年了。时间真快,穿着学生制服的他和东方名人一同到老师那里下棋、吃饭、研究,然后各自回家赶作业,第二天,见面热火朝天地讨论昨天的一盘棋,一个提吃、为相左的意见争论得面红耳赤,甚至激动地拳脚相向,最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靠在彼此肩头休息。他记得这些,历历在目,一直没有忘怀。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素问
权弈河
崔婧
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