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也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可是依她的性情遇上如此不公不义之事,要她置之不理绝无可能,只能再三劝他念在一夜夫妻百日恩,别做得如此薄情寡义,至少也不能放秋娘和她肚里的孩子自生自灭。
想不到,马六得知秋娘伤心寻死未遂,竟说只认新妇肚中骨肉,下堂妻的死活与他无关,气得她一想到这几年来都吃这种人煮的饭菜就呕心欲吐,说什么也得到奶奶跟前为秋娘讨个公道不成!
“马六说得没错,那是他的家务事,你根本不该管。他对前妻再无情,也是他家的事,他煮食没犯错,辞退他反倒是我们做主子的无理。再说,我已经吃惯他做的菜,不想为了点小事换厨子。”老夫人摆明了偏袒马六。
“小事?”傅香浓无法接受这样的论点。“奶奶,要不是孙儿今天刚好遇上,秋娘和她肚里的孩子早进了枉死城,事关两条人命,怎能说是小事?”
“真死了,也怨不得人,只能怪她自己想不开。”南老夫人一脸漠然。“天底下因无子被休的妇人何止她一个,别人能活,为何她非得寻死?犯了七出之条被休也是应该,她不认命又能如何?”
“但是他们成亲至今也不过才五年啊!”奶奶的薄情话语她无法认同,更觉心寒。“明明是马六喜新厌旧才以此为借口休妻,否则他为何抵死不认秋娘肚里的亲骨肉?休妻便罢,还诬蔑秋娘怀的是杂种,教人情何以堪?如此狼心狗肺之人所煮的饭菜,我实在难以下咽!”
“知道了,那就再请个厨子,专门负责你的膳食吧!”
她一愣。“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为秋娘争个道理。”
“香浓,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爱管闲事的性子该改改。天底下不公不义之事恁多,你又管得了多少?”
“可是——”
“别可是了,有这闲功夫,不如多放在调养自己身子上。”南老夫人凝眉瞅着她说:“你和齐儿都成亲三年了,至今还未替我们南家生下一儿半女,我年事已高,想早点抱抱曾孙,看着齐儿为我们南家开枝散叶,你懂吗?”
“懂。”她没想到话题竟会扯到这上头,隐约有些不安。
“嗯,懂就好。所以我打算托媒人物色一些身家清白的姑娘,为齐儿添几房妾室,也好早日圆了我的心愿。”
傅香浓脸色瞬时刷白。
“纳妾?”惊愕过度的她,呆滞许久才揪心问:“天齐也同意奶奶那么做?”
她回忆着不久前的恩爱甜蜜,不敢去想当时丈夫心里已有纳妾念头,那会让她心痛欲碎。
“娶妻之事我已随他,难道纳妾还不能由我作主?”南老夫人不悦地瞪视她。“我明白齐儿疼你,不过你最好懂事些,别占着正妻的位还不许他纳妾,要知道普通百姓都能娶上三妻四妾,更甭提齐儿身分不同一般,是皇上最倚重的大将军、御口亲封的永康王,纳几房妾室算什么!”
傅香浓咬紧牙关,就怕自己忍不住忤逆尊长,出声反对,更加激怒奶奶。
她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情,也明白奶奶并非针对她,而是为数代单传的南家设想,可是……
一思及将有其它女子和她分享丈夫的疼爱,她就觉得胸臆间有口气堵着,闷得她发疼,疼到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南老夫人见着她伤心神色,也软下语气。“唉,你也别担心齐儿会像马六那样喜新厌旧,奶奶向你保证,就算妾室怀了孩子,这当家主母的位子仍旧是你的,所以——”
“我绝不纳妾!”随着宏亮、坚定的话语传来,南天齐也大步跨进了偏厅。
他一回府,采儿便急急上前向他转述马六一事,他担心香浓太耿直,奶奶又太顽固,就怕老人家一时气胡涂,拿出家法伺候,连忙赶回来居中协调,没想到两人谈的不是马六休妻,竟是他纳不纳妾之事。
他快步来到妻子身旁,看见她黑白分明的晶亮眸子薄泛水光,咬着唇欲言又止的模样,真想立刻将她抱入怀中慰哄,只是碍于有旁人在场,只能忍住,免得更加激怒奶奶。
“齐儿——”
“奶奶,这辈子除了香浓,我不会再娶任何妻妾,除了她,谁都休想当我孩子的娘。”
南天齐打断奶奶的话,严正声明自己立场,扬手示意立于奶奶身旁的贴身婢女退下。
原本还能强忍住的泪水,至此,再也无法控制地滑落傅香浓的双颊。
但她不是伤心,而是喜极而泣,喜的是丈夫对她的情深意重,庆幸自己一片真心并未错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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