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南老夫人怒扬双眉。“万一香浓无法生育,那我们南家岂不是要因她而绝子绝孙?”
这番话听得傅香浓心惊胆颤,就怕一语成谶,她真的成了南家的大罪人。
“真是如此,也是天意。”
南天齐握住妻子因不安而微颤的冰凉柔荑,对她展露令人心安的温厚笑容,然后神色从容地望向奶奶。
“为了保家卫国,我们父子两代在战场上杀敌何止千百,造了不少杀孽、让无数人家断了香火,老天若因此要让我无子做为报应,我也只能欣然接受。”他对子嗣之事看得豁达。“总之,我今生只娶一妻,再无二心,奶奶您要是真那么在意,不如去劝爹续弦,再为我添几个弟妹也不错。”
“你——”南老夫人气得拿凤头拐杖往地上重重一击。“你们父子俩全一个样!一个妻子都死了十几年还不肯续弦,一个竟然说宁愿断了香火也只专宠一妻——香浓,你说,你也要由着齐儿如此乱来,让我们南家因你绝后吗?”
“我……”她陷入两难。
“奶奶,您别吓她。”南天齐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我们年纪尚轻,或许不久后就有好消息,不然也仍有几十年的时间能努力,是您太过急躁了。”
“哼!你表弟比你晚一年成亲,现在孩子都会叫爹了!”她想到就有气。
“我要是能像表弟那样终日在家无所事事,靠吃祖产过活,或许孩子都生了两个。”
南天齐就知道事出有因,一语道出奶奶未想到的盲点。
“您真要怪,就怪孙儿不该做什么将军,一接皇令就得南征北伐,一去短则数月、长则经年,香浓就算想为南家香火努力,没孙儿在家配合又能如何?还是您希望我辞官返家,日夜努力为您多添几个曾孙就好?”
南老夫人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傅香浓更是红了脸,羞得在后头轻打了一下他的背。
“唉,你这孩子就会说歪理。”南老夫人叹口气,完全拿爱孙没辙。“知道了,纳妾一事就暂缓,过几年再说吧!”
“我说了不纳——”
察觉妻子在身后扯了扯他衣袍,南天齐了解地打住这话题,不过于激怒老人家。
“对了,关于马六——”
“这事你也知道?”南老夫人不甚高兴地看向他身后。“香浓,齐儿为国事奔波已经很劳累,为什么连这点琐事你也拿去烦他?”
傅香浓连忙自丈夫身后站出。“不是我,我什么也没说。”
南天齐故意装胡涂。“怎么,马六手脚不干净,长期向供应府内食材的商家收取回扣之事,你们也知道?”
“有这回事?”南老夫人皱起眉头。“付他的工钱已经够优渥了,竟然还做出这等事!你确定此事无误?”
“确定。其实此事我早有所闻,只是看在双方亲戚关系,加上奶奶您已吃惯他煮的饭菜,所以我没揭发,倒在年前发给他一个大红包,望他能知恩改过,可惜他依旧恶习不改,因此孙儿决定辞退他,另聘厨子,以免其它下人有样学样,坏了规矩,这处置您是否同意?”
“嗯,你决定就好。”
南老夫人虽然舍不得再也尝不到马六煮的饭菜,却明白孙子一旦作出决定,谁来说情都没用。
“对了,奶奶,您原本以为香浓向我提了马六哪件事?难不成他还出了其它差错?”
“反正都把人辞了,其它小事你不必再理会。”南老夫人有些疲惫地挥挥手。“去叫秋月进来扶我回房歇息。”
南老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离开后,傅香浓紧绷的心绪刚放松,就被丈夫由后抱个满怀。
“我会将辞退马六的原因公诸于世,相信京里没人敢再雇用他。至于秋娘和她肚里的孩子,你想怎么帮我都同意,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说一声,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秋娘?”她飞快转身,在目光交接的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采儿全跟你说了?”
他微笑颔首,默认了她的猜测。
“那收取回扣之事——”
“是真有其事。”
夫妻多年,南天齐当然明白妻子对马六虽有不满,却也不想冤枉好人。
“其实那点小钱我并不在乎,看在他做的饭菜十分合奶奶和你的胃口,我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胡来。不过我听采儿说,马六看奶奶不让你管事,便不把你放在眼里,还对你出言不逊,光凭这点,我就不可能再放任他继续待在将军府。”
听出他话中珍宠之意,傅香浓不禁唇角微扬。“瞧你,好像谁得罪我,你就要和谁拚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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